筆趣閣 > 紅樓春 >第九百八十五章 寶玉瘋了
    金陵應天府,大牢。

    一單間素淨的牢房內,薛蟠頭上包紮着繃帶,隱隱見血的躺在那。

    兩個金陵城內最好的郎中在那施針診治,過了好一陣後,薛蟠鼻青臉腫的臉上,眼睛緩緩睜開,道了句:“等我賈薔兄弟回來……”

    牢房內金陵知府李驥面色微微變了變,眼神有些古怪。

    這話怎和武大郎說的那麼像……

    李驥也覺着晦氣,先前回報的人說,賈家只道人在粵省,他還誇賈家有聰明人,都省事。

    誰料一羣金陵公子哥兒正巧在秦淮河畫舫上截到了在喫花酒的薛蟠,一番衝突下,薛蟠自爆家門,便撞到槍口上了。

    好一通奏後,送到了應天府衙。

    這燙手的山芋落在手裏,李驥當真覺得棘手。

    薛蟠既然落網了,就不得不過審。

    且薛蟠既然在金陵,賈政就一定也在,不得不傳召。

    否則,他的官聲就會和臭雞蛋一樣。

    可金陵那夥子明眼人看,都知道早晚要完,偏他們還在垂死掙扎。

    這個時候把新黨得罪死了,着實沒甚好處。

    好在有師爺出主意,派往粵州送公文“拿人”的差人,會給賈薔送一封信,詳細的說明緣由。

    眼下,就只能保證薛蟠齊齊整整的,別鬧出人命來就好。

    “不是說還有一人嗎?據說是賈政之子,那可是皇貴妃的親弟,莫要出甚麼差池。”

    李驥皺眉問道。

    那羣金陵紈絝似乎也不怕他徇私,將“逃犯”送至府衙後就揚長而去。

    師爺聞言搖頭道:“那位國舅,和那夥子又去喫酒去了。”

    “甚麼意思?”

    李驥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問道。

    師爺苦笑道:“那夥子說賈家那位寶二爺和這位薛大爺不是一路人,是國舅爺,也沒做過惡,倒是可以親近親近。”

    李驥皺眉道:“他們當着賈家那位國舅爺的面打人抓人送官,那位國舅爺還和他們親近?”

    師爺也扯了扯嘴角,道:“反正在衙門口,是一道說笑着離開的。”

    ……

    “寶玉!寶玉!你大哥哥呢?你大哥哥在哪?”

    金陵城榮國府,榮慶堂上,薛姨媽看着酒氣薰然的寶玉,焦急喚道。

    寶玉圓臉上一雙眼中醉意朦朧,聽聞薛姨媽之言擺手道:“大哥哥叫……叫夢然兄、子江兄他們,他們送去了應天府衙……”

    雖然早就知道了此事,可這會兒從寶玉嘴裏聽說,薛姨媽仍是撕心裂肺的疼。

    賈母倒先反應過來,狠狠瞪了寶玉一眼後罵道:“那羣黑了心的下作種子,都是哪家的?”

    寶玉若是清醒時候,必能回過神來,可這時酒醉,又真心覺得對方在理,便正色看着賈母道:“老太太這話偏了!夢然兄、子江兄都是寒門子弟,卻又都是芝蘭玉樹般的人品。如我這樣的王孫子弟雖出身於侯門公府之家,和其一比,則成了泥豬癩狗。莫說我,就是薔哥兒親至,也比不得人家。人家也是因爲咱們家果真做差了,害了馮淵性命,才……”

    “住口!”

    見薛姨媽終於反應過來寶玉站在哪邊兒,一張臉都青了怒視過來後,賈母也氣的發抖,啐道:“如今你大了,並不學好,讓人當傻子一樣哄了去,親疏好賴不分,還灌這麼些貓尿,等你老子回來,再叫他管教管教你!”

    寶玉聞言,卻不似往常那樣害怕,反而耍起酒瘋來,揮舞着手臂哈哈笑道:“他們說的在理,老太太,他們說的在理!要不是家裏出了一個無君無父禍國殃民的賈薔,哪有那麼許多事?他們說的都對,他們說的都對。林妹妹……沒了。寶姐姐……沒了。雲兒……姐姐妹妹們……都沒了!襲人……金釧……太太……娘啊!娘來接我了!娘來接我了!”

    見他瘋癲癔語,賈母唬壞了,薛姨媽也唬住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屋子裏的婆子媳婦們聽寶玉說王夫人回來了,一個個也嚇壞了。

    賈母哪裏還顧得再去關心薛蟠,忙上前大哭叫道:“寶玉!寶玉!”

    寶玉卻恍若未聞,大哭之後又大笑道:“今兒我可要離了這家去了,從今以後,我可不在你家了!快些收拾打發我走罷!”

    賈母聞言哭的心肝都要碎了,忙叫媳婦嬤嬤們把寶玉攔下,又請了郎中來看過後施針用了藥,方睡下。

    賈母一臉憔悴,同薛姨媽道:“必是見他大哥哥被人害了,他又救不得,憋在心裏才得了癔症。還是想法子先救人,救出來了,就都好了。”

    薛姨媽還能說甚麼?想法子,給賈薔去信罷……

    ……

    粵州城,伍家花園。

    萬松園正堂內。

    潘澤對着燭火方向,看着手中的瓷盞,手都有些顫。

    大燕的瓷器十分精美,但色澤偏青偏暗,就是所謂的天青色。

    而眼前這個杯盞,卻是前所未有的潔白。

    質地更輕,更細膩。

    如果德林號大量推出這樣的瓷器,那對大燕其他瓷器商人來說,將會是極大的打擊!

    “這種瓷器,叫林瓷,爲德林號特意爲我夫人所燒製。只是一家樂,又何如天下皆樂?你潘家同孚行盡收大燕瓷器,轉賣與番邦。就本公所知,在景德鎮你潘家就有十八口大窯。我當然不會覬覦你潘家的家業,相反,德林號還能與同孚行合作。具體如何合作,會有專人來與你相談。另外本公可以告訴你,這種瓷器以祕法燒製,所用的成本,不會高出尋常瓷器燒製的三成,而且,容易大量燒製。效果如何,你已親眼目睹。這一箱,可以送給你拿回去看看。也可以聯繫聯繫那些西夷商賈,看看他們喜愛不喜愛。”

    賈薔溫聲笑道。

    潘澤聲音都有些啞,道:“有稟鑑兄在,德林號就算自己和夷商聯繫都夠了,何須再與同孚行分一杯羹?”

    賈薔搖頭道:“本公若想發財,只將這些頑意兒在大燕境內大肆鋪開,十座金山也賺回來了。只是,本公更想開闢一條前所未有之路。爲朝廷,爲黎庶,也爲本公自己。與你們,本公可以敞開了談,本也無不可對人言之處。便是在朝中,在養心殿,本公也說過這樣的話。新政,當然是萬世之法,可解民之苦。但只靠新政夠不夠呢?本公以爲未必。因爲太平盛世,人口只會越來越多,可土地卻是有限的。若不開闢新的疆土,早早晚晚,仍難逃王朝兼併之禍。

    本公志存高遠,又豈在這些金銀?當然,金銀很重要,沒有它辦不成事。所以你們想合作,少不得會拿出一筆銀子來。但不是無償給的,本公素來公正,具體事之後可細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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