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院三間小正房內,尤三姐正匆匆忙忙的穿着衣裳。
削肩膀,水蛇腰,一雙白皙玉潤的長腿……
動作間,曼妙之處幽幽顯現。
賈薔雙臂枕於頭下,欣賞稍許後,見尤三姐俏臉浮霞的瞪了眼過來,不由啞然失笑。
尤氏起的要慢些,她一邊穿衣,一邊同賈薔埋怨道:“小妹魔怔了,倒把西斜街那邊當成了不得的正經差事來做了。”
賈薔微笑道:“那很好啊。”
尤三姐聞言歡喜,道:“就是!怎就不是正經差事了?”
尤氏啐道:“整天和那些青樓出來的窯姐兒打交道,即便是罵她們向善從良,可也不是甚麼正經差事!那都是些淫奔女……”
尤三姐冷笑道:“咱們又好到哪去?”
尤氏聞言,一張瓜子俏臉漲紅快滴出血來,心裏恨不能將這小妹的嘴撕爛。
賈薔哈哈笑道:“還是不同的,三姐兒因情許身於我,桃花呢……”
聽賈薔喚她乳名,尤氏大羞之餘,急道:“我也是!”
賈薔笑道:“不管如何,都是想好好日子的。三姐兒喜歡做這個,是極好的事。總圈在府裏算甚麼?我又不是隻將你們當頑物,而是更希望看到你們活的有趣,活的精彩。臨老坐在一起回憶的時候,可以自豪的說,你們這輩子成就了許多事,並不後悔跟我一場,那我就知足了。”
二尤姊妹聞言感動,尤三姐愈發覺得託付沒錯。
尤氏卻擔憂道:“可我們姊妹倆做這些事,等太太她們回來了……”
賈薔笑道:“林妹妹回來了,也不耽擱你們做正經事啊。你們敬着她,不要忤逆就是。林妹妹的性子你們也知道,偶爾嘴舌厲害些,心卻如水晶一般純淨善良。”
見賈薔看着自己,尤三姐一梗脖頸道:“爺也不必同我說,難道我還是好賴不分的?是我不要臉爬了爺的牀,太太打死也是應該的。”
賈薔呵呵笑道:“你知道就好。”
尤三姐蹙了蹙眉頭,問賈薔道:“爺前兒說,這些女子回頭都要送去小琉球?”
賈薔點頭道:“對,天下青樓女子,都會慢慢送過去。小琉球男多女少,安定不下來的。”
尤氏擔憂道:“可若是那些男人知道她們的出身……”
賈薔搖頭道:“小琉球官府會明確立下王法,保護她們的利益。也會建立婦女聯合會,保障她們的安全權益。誰敢苛虐她們,重罪處之。”
尤三姐抿嘴道:“爺給她們的條件着實太好了,只除賤籍,子孫後代不受牽連可清白讀書爲官這一條,她們就跟做夢似的,沒有不答應的。不過,讓她們都去織造工坊做工,是不是忒委屈了些?好些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賈薔微笑道:“會將這樣的人挑出來,送去學舍裏當女先生的。不過這事等到小琉球后才能操辦,之前她們也要經過一段勞動改造。此事你們莫要聲張,不然外面那些迂夫子們聞言非得炸鍋不可。”
尤三姐唸叨着:“等太太回來了若是不高興了,我年後也跟着去小琉球。”
尤氏聞言,心中一動,覺着似乎也不錯……
二尤穿戴齊整,還想再說甚麼,卻見李婧和鴛鴦進來。
只是和李婧一般,以養胎爲重,沒有侍寢。
此刻二尤看到兩人進來,都有些心虛。
尤三姐還好,尤氏一張臉卻臊的見不得人,心裏暗罵尤三姐方纔話多,耽擱了時間,讓人撞了個正着。
尤氏姊妹勉強說了兩句話後,就匆匆離去。
見其背影,李婧沒說甚麼,第一天她就知道了。
鴛鴦卻嫌棄的看着賈薔道:“真是甚麼肉都往碗裏撈!那可是……”她都說不下去了,麪皮臊紅。
賈薔呵呵笑道:“你是想讓爺去外面風流快活,逛遍平康坊七十二妓家,還是這樣?”
鴛鴦一時語滯,這麼不要臉的話,居然也說得出口?
李婧上前說正經事:“昨兒京城德林號西市那邊三個門鋪走水,南城也有三個……”
賈薔眉尖一揚,道:“縱火之人不會跑了罷?”
李婧不無得意的笑道:“怎麼可能?要是白天還說不準,可夜裏……京城我們說了算!”
賈薔笑了笑,道:“問清楚了?”
李婧道:“不過是平康坊受損失慘重的那幾家,家中混帳子弟氣不過泄憤,派人爲之。”
賈薔道:“那就讓繡衣衛上門拿人,縱火罪哪朝都是大罪,饒他不得。”
說着,賈薔赤條條的從錦被裏站出來,鴛鴦忙上前服侍穿衣。
賈薔將她輕輕抱起,放在牀榻上,道:“你快歇着罷!”
鴛鴦剛一坐下,卻又立刻站了起來,皺起鼻子嫌棄了聲:“咦~~”
拿出帕子來拼命擦手……
賈薔嘿嘿一笑,伸手在她鵝蛋臉上捏了把後,三兩下將衣裳穿好,同李婧道:“外面的事多交給趙師道去辦,你們倆現在要多注意休息。想走動走動,也可去園子裏散散步,溜達溜達。”
李婧挺着好大的肚子幫賈薔整理了下玉帶後,問道:“爺今兒還有事?”
賈薔笑道:“有事。先去潭柘寺拜一拜,再去朝廷上自辯。平康坊的事讓朝廷炸鍋了,沒法子,給天子一個面子,去回兩句。”
李婧恍然道:“怪道爺要那幾家的卷宗……”
賈薔不再多言,各自擁抱了二女一下,小小揩了把油,纔在二人驚羞笑啐中哈哈大笑着揚長而去。
……
潭柘山麓,寶珠峯下。
賈薔入大雄寶殿,上香祭拜了番後,又回到客舍,去見尹家太夫人等人。
“都說了不必常往這邊跑,你偏不聽,天天來一遭!”
尹家太夫人嗔怪道,不過臉上的笑容卻十分親近。
賈薔笑道:“原是應該的,我是尹家姑爺,子瑜不在,我替她盡孝,本分之事。”
秦氏在一旁忍不住道:“薔哥兒,你大哥、二哥快回來了罷?現在到哪了?”
此言一出,不說賈薔,尹家人都笑了起來。
孫氏嗔道:“見天兒問,昨兒不是才問過?薔兒又沒生一雙千里眼、長一副順風耳,如何能知道到哪了?”
秦氏也不惱,反而感嘆道:“跟做夢似的,在南邊兒好好的,轉眼就要去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