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春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太上皇當面,臣有話說……
    “太皇太后今兒很高興,景色看着不錯,溫湯也好,連膳食也合心意。就招你來,好好賞賞你。”

    尹後聲音溫和雍貴,但也帶着一絲高高在上的疏離。

    這種姿態,是貴人們最愛用的。

    賈薔心裏好笑,面上卻恭敬,道:“娘娘言重了,臣不過做了些本分事罷了,當不得太皇太后的賞。”

    壽萱殿內,還坐着一人,正是景初朝最受寵的皇子,義平郡王李含。

    如今的他,卻沉默的多,只坐在那,默默的審視觀察着賈薔的一舉一動。

    對於李含而言,他認定此獠爲國賊。

    因爲他絕不信,九月初七夜,屠盡皇族王公,流盡天家血脈的劊子手,會是義項郡王李向。

    沒有一絲一毫可能。

    因爲毫無動機可言……

    不是李向,那麼,又會是誰?

    是高臺上那位豔絕天下的皇嫂,還是皇城裏走了狗屎運坐上大位的荒唐侄兒?

    相比之下,李含更願意相信,是眼前這個賈薔下的毒手。

    而這個沾滿李燕皇族鮮血的逆賊,眼下又和尹後、李暄結盟,甘爲其走狗……

    又是爲甚麼?

    高臺上那個女人,和皇城裏那個傻子,憑甚麼能將這樣一個歹毒的奸佞,攏在手中?

    就憑高臺上那個女人,早早慧眼識珠,將親侄女兒嫁給賈薔做兼祧妻?

    李含猜測了許多,沒有結果。但以其閱歷和智慧,他斷定,無論怎樣,天家如今最貴的這一雙母子和賈薔之間,早晚都會翻臉動手。

    而且,這一天絕不會太晚。

    所以,他願意等着。

    大燕,是李家的,不是尹家的,更不是賈家的。

    總有一天,他會回過頭來,清算一切!

    似乎是感覺到了李含的心聲,賈薔目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過來,李含堂堂一天家郡王,且議定明歲要升親王的貴胄,居然移開了眼神……

    看到這一幕,賈薔與尹後不動聲色的對視了眼。

    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譏諷……

    而田太后看着賈薔這張年輕的不像話,也俊俏的不像話的臉,轉過頭對尹後笑道:“怪道你捨得將子瑜那丫頭許給他,倒是一表人才,生的俊俏!”

    這話,顯然不算是好話……

    尹後笑道:“這倒也在其次,關鍵是頂用。雖說膽大包天,有時混不吝。因爲太上皇要拾掇他,就敢帶四千兵馬進京,來和太上皇講道理。真是笑話,他也不想想,大燕雄兵百萬,京城就有數十萬京營。他那四千兵馬又能做甚麼?結果也是運數,正巧逢庶逆謀反。

    他還是識得大義,知道以平叛勤王爲先,立下大功。所以太上皇昏迷前,終識得他的忠孝,加封郡王爵。

    好些人都以爲他想做董卓,又想做曹操,結果這孩子朝政、軍務概不插手。除了護衛皇城,還出力幫朝廷賑濟天災。如今連軍機處那些大學士們,都不再疑他了,只是仍舊看他不順眼。

    我就告訴他們,別不順眼,再過二三年,等皇上親政後,皇權穩固了,你們想留他也留不下,我放他出海。”

    田太后聞言老臉抽了抽,那場叛亂裏,她的衣帶詔可是起了大作用,因而強笑道:“這樣好的臣子,放出海豈不可惜了?”

    尹後看了眼垂着眼簾眼觀鼻、鼻觀口,形容俊秀飄逸的賈薔,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道:“不多留了,留久了,難免生出是非來。他和小五君臣相宜,算是一段佳話。可再好的情分,也經不起文武百官們天天唸叨猜疑。與其到那時,不如早早定好後事。

    我也不算負了他,子瑜這樣好的姑娘許給了他,也不會叫朝廷爲難他的德林號。且希望,能落個兩全其美罷。”

    賈薔拱手笑道:“娘娘聖明,娘娘知臣,素無長處,只一樣……那就是有自知之明,且無貪心。王權富貴,功名利祿,臣從不甚看重。臣一生之抱負,也是出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因娘娘厚愛,皇上亦不以異姓視之,臣纔會不懼刀山火海,肝腦塗地以報天恩。待皇權穩固,天下無事,大燕迎來宣德盛世時,臣自會告退,出海尋臣之所願。”

    尹後襬手微笑道:“這些本宮都知道了,如今太皇太后也聽之,且看你日後如何做罷。昨兒晚上你回京,宮裏可都無恙?”

    賈薔頷首,隨後卻奇道:“皇上已經派人來請安了啊,難道娘娘不知……”

    尹後聞言瞪他一眼,道:“本宮一試就試出來了,果然,昨晚你們又攪和在一起渾鬧了,不然又怎會連這個也知道?”

    說罷同田太后“告狀”道:“打太上皇時,這兩個混帳就整日裏一起胡鬧。太上皇在養心殿前的皇庭上,讓他兩個捱過多少回廷杖了?還叫他們清掃皇庭。如今太上皇在病中,兩人一個成了天子,一個也成了郡王。結果貪頑的毛病還是改不了。

    這位護駕到行宮了,入夜還折返回去。前兒兩人在皇城裏追逐打鬧,嬉戲頑鬧,才被武英殿的大學士狠狠教訓了頓。我瞧着,又快挨拾掇了!

    這也是過個二三年,叫他早早離京的緣由!富貴子弟,難免紈絝習性,兩個都是!”

    田太后聞言笑道:“早就知道他們兩個好了,只是未想到會好到這個地步,可莫要耽擱了正經事纔好……既然出了宮,在行宮這邊,就不必來回跑了。”

    只是雖是笑言,眼睛裏卻難掩冰冷。

    畢竟,當初就是賈薔和李暄一道去了田國舅府,將田國舅夫人的舌頭給鉸了。

    田國舅夫人活活疼死不說,田國舅,也就是田太后唯一的弟弟,隨後沒多久也驚懼而亡。

    賈薔靜靜的看着天家這對婆媳你來我往的過招,顯然田太后遠不是對手。

    他不知道離開的這大半天到底發生了甚麼,但想來頗爲有趣……

    賈薔微笑道:“謹遵太皇太后、皇太后懿旨,今晚臣不回宮了。就在行宮這邊守着……”

    尹後同田太后笑道:“到底還是太皇太后的話管用。”又問賈薔道:“昨兒聽你念叨着,今晚要尋一難得的民間美味來孝敬太皇太后,怎一天也沒見着?”

    賈薔笑眯眯道:“今晚臣斗膽,請娘娘喫雞!”

    尹後:“……”

    ……

    “賈薔,你好大的膽。天家膳食自有定數,你居然弄來一堆泥裹着雞,請太皇太后喫叫花雞?這叫花雞莫非就是叫花子喫的?”

    看到賈薔帶人擡進來一堆“泥包”,並點名甚麼物什後,尹後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後,薄怒斥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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