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春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大是大非
    翌日清晨。

    一早,賈薔自宮中而出,徑直前往了朱朝街,豐安坊。

    昨晚和尹後深入交談後,賈薔明白了尹家在尹後心中的地位。

    尹後雖聰明蓋世,但對尹家心中一直抱有歉疚之心。

    這麼多年來,對尹家壓制的太狠了。

    別家後族哪個不是榮華富貴享盡?

    唯獨尹家,清苦的甚至不如尋常官宦人家。

    對此事,尹後心裏有愧。

    也因此,哪怕對尹褚十分不滿,卻仍視其爲親兄長。

    雖尹褚餘生註定會賦閒在家,但榮華富貴也絕不會少。

    賈薔有意保持和天家的親密關係,所以對尹家,仍要慎重。

    好在,尹褚是尹褚,尹家是尹家。

    尹家有個明事理的老太太……

    ……

    萱慈堂上。

    賈薔進來後,發現除了尹家太夫人和尹子瑜外,其餘尹家人的神情都不怎麼好。

    待見禮罷,最先急着發難的,竟是孫氏:“薔哥兒,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大老爺的官兒怎就讓你廢黜了?你昨兒在宮裏可是吃了酒了還是撞客了?!”

    賈薔明白孫氏,是爲了一家和睦,也擔心他惡了尹家太夫人。

    他苦笑道:“老太太、兩位太太,連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軍機大學士李晗包藏禍心,和鼓勇營的參將、遊擊、都司等勾結一起,這些時日一直私自調兵入宮中藏伏起來,準備謀我性命,誅我滿門,以求富貴……”

    “啊!!”

    孫氏聞言唬了一跳,面色驟變,站起身來驚怒急問道:“竟有這等事!可要緊不要緊?那個李晗可就是上回難爲你的?真真是打不死的野種,幾回回都是他生事!”

    相比於大伯子丟官,賈薔這個纔是真正驚險,才真正讓她心驚大怒。

    賈薔搖了搖頭,還未開口,就聽秦氏疑惑道:“李晗叛逆,和大老爺總沒甚麼相干罷?怎會牽連到大老爺,好好一個軍機大學士,朝廷宰輔,就讓你隨便廢黜了?”

    賈薔也奇怪,問道:“昨晚大老爺家來,就沒說點甚麼?”

    秦氏搖頭道:“昨兒回來就去了書房,還未露面,飯菜也未用。薔哥兒,甭管說甚麼,老爺總不會和那野種叛逆站一邊兒。你怎好善作主張,就把老爺的官兒給免了?再說,你雖是王爺,也沒罷免宰相的能爲罷?大伯孃多說你一句,可別因爲皇城裏都是你的兵……”

    賈薔不等她說盡,搖頭道:“大太太,叛逆李晗藏進宮裏的死士,有一半左右,是大老爺幫忙藏匿起來的。此事,雖然連我也不信,卻做不得假。”

    聽聞此言,滿堂皆驚。

    孫氏臉上的慚愧不安瞬間沒了,臉也板了起來,斜眼看向秦氏的目光少了許多親近,眼見着是遷怒惱了。

    尹家太夫人更是眉頭緊皺,看着賈薔沉聲問道:“薔兒,你是說,大老爺幫着李晗藏匿死士?他竟做下了這等沒腦子的混帳事?!”

    語氣中,滿滿驚怒!

    尹家太夫人預料到出了事,但她沒想到,會出這等塌天禍事。

    果真以王法來斷,尹家全家滿門老小,能跑得了哪個?

    賈薔見尹家太夫人驚怒的身子都顫慄起來,尹子瑜在一旁不安的攙扶着,他忙道:“老太太,事後查明瞭,大老爺是受了李晗的蠱惑和誆騙,他並不知道……”

    老太太面色隱隱蒼白,她緩緩擺手道:“你不必說了,知子莫若母,我豈能不知他是甚麼樣的人?

    旁人只道他受了後族之名的恩惠,才能在吏部最肥的缺兒上坐了十來年。

    可是,人家卻不這樣想,人家只道因爲後族,耽擱了他一輩子!

    科舉出身,自視甚高,就自認爲甚是清貴。

    妹妹成了親王妃,成了皇后,如今更是成了太后,非但沒給他帶來甚麼助力,還讓他不能施展平生抱負。

    這人吶,果真最難有自知之明。

    他就不明白,世上絕大多數人,都不過是普通人,便是考中了進士又如何?

    歷來考上進士的糊塗種子還少了?

    他沒那麼大的能爲,偏自視甚高,就會辦下蠢事!!

    這番話,我同太后也說過,當初同太上皇,甚至同先帝都說過。

    是我,一直按着他,不讓他升官,因爲我知道,一旦升官,他心裏的官迷貪念,就永無止境!

    未曾想,防到最後,太上皇昏迷前,到底還是託付了大權。

    我知道後心裏就有些不安寧,擔心出事,結果終究還是一語成讖……”

    說着,尹家太夫人眼中落下淚來。

    這眼淚中,既有悔,也有恨。

    當然,老太太也知道,這個打擊對尹褚對尹褚而言,是何等的沉重,致命。

    雖然恨鐵不成鋼,可到底也是她的兒子啊。

    她明白,是因爲這些年壓制的太狠了,如今陡然一放鬆,才幹出這等沒天理王法的混帳糊塗事來……

    見她落淚,一衆兒媳孫媳忙相勸。

    尹家老太太擺擺手,接過尹子瑜遞來的帕子擦了擦眼淚後,看向賈薔笑道:“能保全性命不能?”

    衆人聞言又是一驚,齊齊看向賈薔,賈薔忙不至此,老太太不必多慮。”

    尹家太夫人搖頭道:“薔兒,你莫瞞我。不至於此?他若不是太后的親哥哥,不是皇上的親舅舅,莫說他,連滿門都要抄斬進去!我更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他做下這等糊塗混帳事來,最對不住的,除了太后和皇上外,就是你,還有子瑜。

    他落得什麼樣的下場,都是咎由自取!尹家上下,都不會怪你。”

    賈薔聞言心裏順快了些,笑道:“能得老太太如此體諒,實乃薔三生之幸。只是老太太果真不必爲大老爺擔憂,娘娘和皇上在武英殿議的明白,大老爺就是爲奸佞所誆騙。另外……”頓了頓後,他又道:“其實罷相位,還有一重更重要的緣故,就是大哥二哥歸來後,就要執掌兩大部京營,五哥則直接執掌皇城。兵權着實太重,如此一來,大老爺的相位就有些礙眼了……”

    秦氏聞言登時不滿道:“這叫甚麼話?豈有老子給兒子讓位置的道理?”

    賈薔呵呵笑道:“大太太,你想錯了。不是老子給兒子讓位置,而是對天家來說,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兵權!天家的事,最大!

    我是註定要走的人,我若一直在京,會讓朝野憂懼,於社稷安穩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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