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春 >番三十八:定風波
    “咿咿呀呀……”

    涵元閣偏殿內,聽着隔壁傳來一陣陣時而低語輕吟,時而高亢銳利,時而如泣如訴,時而歇斯底里,時而尤氏,時而尤三姐,時而姊妹一起發出的聲音,妙玉和邢岫煙兩人只覺得這一宿着實煎熬!

    二人不是沒想過離去,可銀蝶卻告訴二人,涵元閣已經落鑰封門,不好輕啓,只能明日才能離開。

    無奈,兩人只能面紅耳赤的忍受了一宿的折磨。

    便是淡然如煙的邢岫煙,都百般輾轉難以入眠,

    等第二天早起,天還未亮,聽到宮門打開的聲音,兩人正步履艱難有些踉蹌的準備離去,不想恰巧遇到賈薔、尤氏和尤三姐三人從裏面出來,賈薔一邊走一邊道:“這些家長裏短的,終究是家事。回頭我讓她給你道個惱,以後就不許再記恨了。都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哪怕各有各的事業要忙,總也不好帶着仇恨相處罷?此事我讓皇后來處置,她最是公道,你規矩聽着就是。”

    尤三姐此刻也沒昨晚的悲憤鬱氣了,一張臉好似染了桃花腮般,美的驚心動魄。

    眉眼間的利色也少了許多,聞言只白了賈薔一眼,不似往常那樣梗着脖頸叫。

    倒讓熟悉她性子的妙玉、邢岫煙有些喫驚,不過想起昨晚的動靜,兩人似乎明白了甚麼,俏臉也愈發紅潤了……

    尤氏、尤三姐雖是過來人,可見兩人面色,也反應過來,昨晚怕是讓人聽了一宿的牆角,也都有些不自在。

    倒是賈薔,神情淡然,道:“正巧,你二人也在,如今瑾妃正同你們學學問,這是極好的事。她的一番事業,如今有你二人相助,也算如虎添翼……”

    “甚麼如虎添翼?敢情我是母老虎了?”

    尤三姐較真兒,不依道。

    賈薔瞥她一眼,道:“不是母老虎,是白虎。”

    “劈啪!”

    尤三姐恍若被雷擊了般,一張臉臊紅的如同煮熟了般。

    心裏恨的咬牙!

    這個忘八蛋,怎就敢堂而皇之的說出口!

    眼見尤三姐失態,尤氏忙悄悄拉扯了下她,忍笑小聲道:“她們並不知道甚麼是……”

    尤三姐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看了過去,果然就見妙玉、邢岫煙正納罕的看着她,不解她怎麼成了這幅德性……

    尤三姐忙收斂好情緒,匆忙與二人擠出一個笑臉來。

    只是二女原還沒多想,可見尤三姐如此模樣,兩人也猜着了“白虎”一詞多半不是甚麼好話,也跟着不自在起來。

    賈薔拾掇完尤三姐倒是正經起來,道:“這幾日京畿、揚州、金陵、杭州並各省省府,都將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整頓青樓行動……”

    尤三姐冷笑道:“上有政令,下有對策。等朝廷的命令傳到外省去,人家早跑沒影兒了!”

    見賈薔瞪眼過來,尤三姐也後悔嘴快,頭腦方纔被“白虎”二字激的不清醒了,連番打斷賈薔說話,因此難得沒再頂嘴,低下頭去,小聲分辯道:“先前就有這樣的事,可別說我沒提醒過。”

    賈薔哼了聲,道:“你比朕都聰明,你真是個大明白!”

    氣的尤三姐只咬牙,眉毛都飛了起來……

    若是個模樣尋常的這樣,那一定會很醜。

    本來就醜的這般,就成了猙獰。

    而尤三姐乃人間絕色,再加上賈薔知道她心裏滿滿當當都是他,到了要緊時候,爲了愉悅他,甚麼姿勢都依他……

    所以這般張牙舞爪,倒顯得俏皮增色。

    “你以後多和晴雯一起耍子,我倒看看你們倆能不能打出狗腦子來。”

    又調侃了句後,賈薔道:“早就派繡衣衛先下去摸底了,也正好可以檢查檢查吏治……這些不是你們操心的事,你們只要思量,等成百上千乃至更多的清倌人、花魁送過來,你們撐得起不能撐得起?”

    “送這來?”

    連尤氏都訝然問道。

    賈薔笑道:“總不能送去小琉球,你們再遠程調理罷?三姐兒的手伸得了那麼遠薅頭髮麼?”

    “噗嗤!”

    莫說尤氏,連邢岫煙和妙玉聞言都忍俊不禁。

    獨尤三姐皺着鼻子衝賈薔哼了下,結果末了自己也沒忍住,笑出聲來。

    尤氏則關心道:“若不去小琉球,莫非京郊也有工坊?”

    賈薔笑道:“京城的布多是南邊兒運來的,這不成,京畿百萬丁口,最好自給自足。所以內務府準備在西城外建幾座工坊,紡紗、織布,廉價供應京城百姓。總說京城居,大不易,朕卻不信這個邪!衣食住行四樣,先把衣這個難題解決了,等藩國再發展兩年,米價必然跌到京城百姓人人都喫得起的地步。到時候,朕看他們還說不說京城居,大不易的話了。”

    幾個女孩子都崇拜的望着他,連妙玉和邢岫煙都不再以色棍來相視,心中還主動爲他分解:貴爲天子,好色些又值當甚麼?古往今來的天子,哪個不是如此?可古往今來的帝王們,又有哪一個如他這般……

    關鍵生的還如此俊美,好似屋外輕吹的涼風……

    尤三姐看着賈薔,嘴角彎起一抹歡喜,道:“能在京郊建工坊,那可再好不過!離的太遠,總覺着不得勁。”

    賈薔道:“只是有一點,要注意下。”

    “甚麼?”

    “這些女子多是讀過書的,勞動改造是個法寶,可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法寶?譬如朝廷法政,眼下是好的,過上十年二十年就不合時宜了,要變法革新,勞動改造也是如此。當然,勞動依舊是必不可少的。可這二三年看過來,發現只勞動改造還不夠。得讓她們真正明白,她們的人生將會是怎樣的。要鼓勵,要激勵,對於改造的好的,境界高的,可以提前放出來做更高的事……”

    尤三姐一聽就撇嘴道:“那羣浪蹄子知道有這樣的好事,必一個個早早規規矩矩的,可本心裏還是騷浪勁……”

    賈薔搖頭道:“若是那般,便是本性如此,即便多幹上三五年也沒甚用。天助自強之人,佛亦只度有緣人。我們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也做不到盡善盡美。且以後這樣的事不會常有,清理完這一批,你們還有更重要的差事要辦。”

    尤氏奇道:“甚麼樣重要的事?”

    賈薔道:“今年要大規模選秀,凡七品以上世宦名家之女,或名望巨族士紳之女,只要讀書識字的,皆親名達部,以備選爲才人、贊善之職……”

    聽賈薔之言,尤氏等心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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