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春 >第五百一十八章 厲害
    朱朝街,豐安坊。

    尹家萱慈堂上。

    天色已暮時,賈薔纔將尹子瑜送回尹家。

    入了萱慈堂,就發現尹家老小居然差不多都在。

    跟招待回門姑爺似的……

    見禮罷,尹子瑜被尹家太夫人招到高臺軟榻上,拉着手慈愛問道:“今兒去賈家,頑的可還好?”

    尹子瑜抿嘴淺笑,點了點頭,目光看向賈薔。

    這意猶未盡的模樣,登時讓一衆過來人放下心來。

    倒是尹子瑜的老子尹朝哼了聲,目光不善的看着賈薔,問道:“怎這早晚才送回來?要不是老太太攔着,我早讓子瑜幾個哥哥上門去接了!”

    賈薔呵呵笑了笑,道:“聊得有些深入,忘卻時間了。”

    尹朝還想說甚麼,上面尹家太夫人就不高興了,道:“你少說兩句!這小兒女能說到一起去,多難得的事!我看薔哥兒就比你們強多了,尹家爺們兒有一個算一個,哪個有耐心能陪自家老婆說一個時辰話的?”

    老太太真是過來人,再明白不過,男女間除了牀上那麼點事外,願意陪女人聊天的男人,鳳毛麟角。

    別說尹家太夫人稀罕,二太太孫氏也高興,問賈薔道:“都說甚麼呢?還聊得忘了早晚。”

    賈薔道:“就是聊一些醫理方面的,我對大燕醫術不怎麼明白,可對西洋醫理,多少了解一些,也是因爲興趣原因。正好,這方面子瑜妹妹也很感……”

    話沒說完,尹朝的咳嗽聲,和尹家女人們的大笑聲同時響起。

    尹子瑜雖靜若幽蘭,此時俏臉也不禁微微羞紅。

    又頑笑了陣後,賈薔就要告辭,卻被尹褚叫去了前廳談話。

    尹褚、尹朝並尹江、尹河、尹海、尹浩和尹瀚七個尹家人,再加上賈薔。

    賈薔見尹家諸人面色肅穆,心中揣測,發生了何事……

    不想尹褚開門見山問道:“薔哥兒,林大人可曾叮囑過你甚麼?”

    賈薔不解,搖頭道:“沒說甚麼啊。”

    尹褚聞言微微皺眉道:“大理寺卿宋晝彈劾都察院左都御史趙東山之子,引發朝廷上宋、趙兩派人馬互相彈劾,宋晝被打的節節敗退,林大人沒囑咐你甚麼?”

    賈薔搖頭道:“沒說甚麼啊,只讓我近來安分,不要招惹是非……”頓了頓又有些不可思議道:“宋晝彈劾趙東山之子我有所耳聞,可那些罪行不是證據確鑿麼?趙家人還有臉反擊?”

    尹朝終於有機會教訓了,道:“你這孩子,看起來聰明,怎還是糊塗?朝廷上那些破爛官兒,髒的臭的不要臉的都擠在一起,就看誰更髒更臭更不要臉,看誰更心黑!把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還不是常有的事?沒這份能爲,少往朝堂上混!”

    賈薔微微吸了口涼氣,欽佩道:“二老爺,您這話振聾發聵,令我如醍醐灌頂!我從來都不願當官,尤其是當大官。政治鬥爭裏,是非對錯竟都不重要了,沒天理可言。”

    尹朝太喜歡這話了,激動的一拍大腿,旁邊的尹海痛叫一聲,尹朝也不理,對賈薔眉開眼笑道:“好孩子好孩子,這般才能長長久久的過太平日子!唐寅那首詩怎麼說的來着?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啊!”

    賈薔也呵呵呵笑了起來,一旁尹海抱怨道:“二叔,你高興打自己腿上啊,打我腿做甚麼?”

    尹朝罵道:“你在國子監讀書,讀壞腦殼了?打自己腿不疼麼?”

    尹海:“……”

    尹朝這一開口賈薔反倒想起一事來,道:“四哥,當初國子監祭酒李守中受人矇騙,被人當槍使,要國子監聯名上書徹查大行皇帝駕崩一案,你和小六沒簽名罷?”

    尹海和尹瀚在國子監讀書,聽聞賈薔詢問,二人連忙搖頭,尹海道:“快別提這個了,就因爲我和六弟不肯聯署,如今都被人排斥了。後來李祭酒雖然回來宣佈,此案已經全部移交給都察院、御史臺和刑部審問,宮裏不得過問,大夥總算不鬧騰了,好似打了勝仗一般,可對我們兄弟二人還是有隔閡。”

    二人不無沮喪。

    尹瀚年歲小,今年纔不過十四歲,抱怨道:“帶頭的那幾個,他們根本就是爲了出風頭,其實甚麼事都沒做,如今卻到處宣揚是他們的功勞。我和四哥倒成了反叛一派的……”

    尹褚淡淡道:“此事未必就是壞事,官場上這樣的事數不勝數。是選擇和光同塵,還是選擇堅持自己的立場,便是一門大學問。而堅持自己的立場後,又該如何化解因此帶來的不利局面,更是需要你們去學習揣摩的。我給你們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後再來答我,你們做的如何了。”

    尹海、尹瀚起身恭敬應下,賈薔在一旁看的眼角微眯。

    尹褚在吏部清吏司幹了這麼些年,別的不說,爲官之道絕對是爐火純青。

    而就憑他對尹家子弟的教誨,十年後,甚至不用那麼久,尹家第二代將會走到甚麼樣的位置,誰人能知……

    只是,這些和他又有甚麼關係?

    尹褚叫他來又是爲了甚麼?

    沒讓他多琢磨,尹褚就說出了緣由:“薔哥兒,如今你亦是家中一份子,不止我和二老爺,老太太還有宮裏的皇后娘娘,並你這些兄弟,都不拿你當外人。我們也知道,你準備和尹浩一起做個營生,爲尹家謀塊財源。更難得的是,你和子瑜也十分相契。所以,有些事需要你出份力,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賈薔眉尖輕挑,道:“大老爺有事儘管說便是,但凡能爲之,必不推搪。”

    尹褚不算甚麼,但他確實欠過皇后和尹家太夫人幾回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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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若能在一些不觸碰底線的事上,早早還上,那對賈薔來說,不算壞事。

    畢竟,在他心裏,和尹家的關係,從始到終都不曾純粹過。

    就聽尹褚道:“宮裏皇后娘娘書信回來,讓我和二老爺不要想着做高官,我們想了想,也都以爲罷了。畢竟都是有了春秋的人,不摻和進那攤爛泥中,也有道理。不過,你大哥、二哥和三哥他們還年輕,要有朝氣和抱負,否則,豈不是蹉跎了一輩子?薔哥兒你雖無心仕途,可如你這般年歲的人,又有幾個有你掌握的權力大?當然,他們不必如此,卻需要踏踏實實的做官做事。”

    賈薔心中有了些猜測,不過還是不解道:“大老爺,那又需要我做甚麼呢?”

    尹褚看着他道:“你三哥尹海,在外縣當了四年知縣,如今也該進一步了。我問過他,他說想進戶部當差,做下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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