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春 >第七百零二章 可卿: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湖城外,趙家莊。

    莊主大宅。

    上房內,隨着一條條刑襄那邊發生的消息傳回,李婧在運河河圖上用手指圈圈點點了半天后,面色複雜道:“這個嶽之象,實在是……”

    黛玉坐在一旁,抿嘴笑道:“歎爲觀止?他是厲害,不過也未必比得起小婧你呢。”

    李婧沒覺着這個笑話好笑,她搖頭道:“完全沒有能比的……這位從姑娘家出來的高人,同時操持幾條線,又彼此環環相扣,縝密細緻,幾無破綻。爺常同我說,要有大將之風,凡事要做細緻,但又不用事必躬親,要舉重若輕……我一直不大明白甚麼叫大將之風,統帥之能,今日看此人行事調度,纔看得出不俗來。這運河上的人手,他才接手幾天?就能做到這一步……”

    黛玉好笑的看着受到降維打擊的李婧,勸道:“哪裏是接手的幾天,不是說繡衣衛眼下的人手,都是當初鹽院衙門的麼?那些人手都是此人一手調理出來的,用着豈能不順手?再說,他多大,你多大?這人在揚州時,是聽我爹爹之命,和揚州鹽商們鬥法的,經歷了多少事,才磨鍊成如今這樣。你雖也打小是個少幫主,可愁的都是如何養活金沙幫那些老老少少,哪有勾心鬥角的功夫?往後時日長了,經歷的事多了,自然也有這份能爲。”

    李婧聞言臉色好看了許多,看着黛玉笑道:“到底還是讀書人明白事理,姑娘看着清瘦柔弱,從未經過江湖事,可聽我天天絮叨着,如今也分析的頭頭是道,比我還強許多。”

    黛玉沒好氣白她一眼,道:“我分析甚麼?不過寬慰寬慰你罷了。許多事,連我也一頭霧水。”

    說着,她目光落在河圖上,笑道:“瞧着這位嶽大人的佈置,重點都在北河域,未進山東,南河段甚至都沒放幾人……他是怎麼料定歹人必會在北河段,尤其是這裏……就要出直隸之地下手的?”

    黛玉蹙起眉心苦思,渾然不覺,如今的她變化之大,若讓榮府賈母、寶玉之流看到,非得驚掉下巴不可。

    李婧也想不明白,道:“這點,只能等爺回來後,再由他與咱們解惑了。”

    黛玉卻撇撇嘴,哼了聲道:“我就不信,咱們不如他?”

    李婧正要說甚麼,卻見小角兒一下從外面跑進來,紫鵑在後面斥罵也不止,進來後,小角兒大聲笑道:“姑娘、小婧姐姐,侯爺來啦!”

    “哎呀!”

    剛還想要和賈薔較較勁的黛玉聞言,一張俏臉不掩驚喜,站起身後纔回過神來,先瞪了正偷笑的李婧一眼,然後同小角兒道:“去告訴他,我和小婧正是思量正事呢,恕不遠迎。”

    小角兒一腦袋迷糊,抓了抓腦袋後,一溜煙兒的跑出去了。

    李婧笑吟吟的看着黛玉,道:“爺可是昨兒晚上一宿未睡,連續騎了一天一夜的馬,奔行數百里來追姑娘呢……”

    黛玉聞言,登時心軟,只是嘴上不饒人道:“他哪裏是爲了追我們,分明是爲了捉歹人!”

    雖如此,她還是叫了紫鵑進來,道:“去將裏面臥房收拾出來一間,讓人點上熏籠……算了,你進被子裏先暖一暖罷。”

    紫鵑登時俏臉飛紅,跺腳嗔道:“姑娘甚麼話!”

    黛玉笑嘻嘻道:“我是頑笑的,暖不暖隨你。”

    紫鵑俏臉愈紅,一跺腳轉身往裏面去了。

    李婧與黛玉豎起大拇指來,讚道:“漂亮,姑娘這招欲擒故縱之計,着實高明。”

    “呸!”

    黛玉氣笑着啐了口,因這些時日,李婧總是拉着她一道看外面傳遞回來的那些神祕消息,二人關係倒是愈發親近起來。

    黛玉也知道,李婧這樣做,是有故意討好她的意思。

    畢竟,就算李婧肚子裏的孩子將來姓李,卻也不可能不回寧國府。

    黛玉若是不喜歡,那這個孩子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作母親的,願意爲孩子伏低做小。

    不過黛玉看破不說破,這事也不是勸說兩句就能讓人寬心的。

    她只要接受李婧的好意,再對她好一些,自然就好了……

    二人正說話間,就見賈薔滿面含笑,引着一衆人進來,道:“本侯來瞧瞧,兩位賢內助在商議甚麼正經大事。”

    鳳姐兒、平兒等大笑,探春、湘雲等也紛紛取笑。

    黛玉滿面通紅,怒視這下流坯子。

    李婧則連忙避讓開,嗔道:“爺真是越來越不像了,縱是有賢內助,也只姑娘一位。”

    在高門大戶中待的愈久,哪怕寧府從來沒那些規矩,可觀看其他人家裏的規矩,李婧身上的壓力也愈大。

    尤其是要當母親後,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

    黛玉拉了她一把,道:“也只小婧姐姐纔是,都這樣大的身子了,還爲了他奔波操持。”也不讓李婧再還口,星眸薄嗔看着賈薔道:“你不在京裏忙正經差事,怎又跟上來了?”

    雖如此,嘴角那抹甜到極致的笑意,還是瞞不過人。

    惹的探春、湘雲頻頻翻白眼……

    賈薔呵呵笑道:“在京裏賣了好大的氣力,忙活幾天,攪動幾番風雲,就是爲了讓皇上放人。還好,苦心人天不負,總算來了!”

    黛玉抿嘴一笑,看了他稍許,並未多說甚麼,而是說話算話,果真說起了正經事,指了指河圖道:“方纔還和小婧在說,那位嶽大人怎麼就只在北河段佈置下了伏手,東河段還有南河段就沒甚麼安排,他怎就料定會在北河動手?”

    看着一本正經談論外面大事的黛玉,探春、湘雲、鳳姐兒等都直了眼!

    這……

    這還是前二年拌個嘴都能哭三天的林妹妹麼?

    再看賈薔,他居然正起臉色來,走到河圖跟前指了指,道:“東河段不必擔心,是因爲先前的山東之亂,被先生斬了山東大營提督大將軍,和三位鷹擊司馬後,又由開國一脈將門定城侯之孫謝鯨南下,出任山東大營提督大將軍,都司以上的武將都換了一遍,所以不虞山東有問題。至於南河段……北地遼闊,多有無人煙之地可供伏擊。南河段則不同,沿河兩岸基本上都有人家,河道上也多有行船,不好避人耳目。再者,幕後賊子的影響勢力,越靠近神京也就越大,距離越遠,也就越難操控如此大事。所以,有事便多半是在北河段。明白了麼?”

    最後四個字,賈薔展顏一笑。

    雖風塵僕僕,可又陽光瀟灑,眼中的寵愛簡直不言而喻。

    黛玉紅着臉,嗔他一眼,岔開話題道:“小婧今兒被那位嶽大人的厲害打擊慘了,你快安慰安慰她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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