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覺得,這小丫頭心氣兒未免太高了,作爲長輩應該教育教育她,當下,福叔咳嗽一聲,垂下眼簾道:“對男人來說,這也算不上什麼大毛病吧”
福叔哪裏會想得到,雲中燕其實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呢,在長輩眼裏,自家孩子總是好的,更何況雲外仙子也確實當得上“天之驕女”四個字,所以只當雲中燕是嫉妒陳霄有別的女人,哪裏能想到,是陳霄看不上雲中燕呢
雲中燕見自己怎麼點撥,福叔都不靈光,只好自暴自棄的說道:“可是我聽孟久堂說,這陳霄在雲州從來沒出入過花街柳巷啊,會不會是傳言不實”
“啊”聽了雲中燕的話,福叔當場就明白自己誤會大了,原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麼,所謂人老成精,他剛纔是陷入思維定式了,此刻聽雲中燕把這話都說出來了,再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那他就真的老糊塗了
“這這”福叔結巴了半天,纔回過神來,看到大的臉都紅到耳根子了,才捋直了舌頭道:“要不老朽悄悄派人去涼州打聽一下是怎麼回事”
見福叔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雲中燕在心中鬆了口氣之餘,也覺得羞惱無比,聞言揮手道:“有勞福叔了,不過一定要注意保密,別讓姓陳的發現,那傢伙脾氣大得很”
你脾氣也不福叔暗暗腹誹一句,心中苦笑道,看來大真是情根深種了,以前她哪裏會在乎別人有沒有脾氣,能顧忌這位陳總鏢頭的感受,說明是把對方放在心尖兒上了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眨眼就到了三月初六這天,喫過午飯之後,陳霄便穿上一席瀾衫,然後將星河劍掛在腰間,帶着邢致遠和王西來三兄弟朝着雲臺山的方向前去了
其實陳霄一開始是打算一個人獨自前往雲峯詩會的,但考慮到自己如今畢竟也算一方豪強了,出門在外沒幾個隨從,老是孤魂野鬼的,也太掉價了
路上,王西來還在不斷拍馬屁道:“陳總鏢頭平日裏已經是英武過人了,穿上這身瀾衫,愈發顯得文武全才,風度翩翩”他的兩個兄弟也隨聲附和着,三人圍攏在陳霄周圍,倒把邢致遠這個靖遠鏢局的二當家,擠到了一邊
陳霄笑呵呵的和王西來等人寒暄着,一路上,不管陳霄說什麼,三兄弟都連聲附和,彷彿跟屁蟲一般,陳霄見狀也就沒了談興,心中不無感嘆,想當初在靈州時,這兄弟三人還各有各的氣度,王西來沉穩如山,陳玉龍灑脫不羈,羅開機靈跳脫,可如今我勢力大了,雙方卻也無法再向從前一般平等交流了
人人都羨慕江湖中人的無拘無束,卻哪裏曉得,真正側身其中的人,很多時候是多麼的身不由己
與此同時,雲河鏢局中,雲中燕也在細心的打扮着自己,頗有些“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的意思,今天的雲中燕脫去了一身玄色的武士服,卻穿了一身蔥綠色羅裙,那高傲冷豔的雲外仙子不見了,鏡中卻多了一位巧笑倩兮的美人
雲中燕一手拿着梳子梳着頭髮,聽着福叔的彙報,狀若不經心的問道:“怎麼都是花魁,這傢伙莫非真的只對青樓女子情有獨鍾不成”
福叔和藹的笑了笑道:“不是那麼回事,可以確定的是,他和靈州的那個凌煙姑娘之間是清白的,那女子也是個苦命人,本來是靈州府猛虎武館館主凌肅羽的女兒,卻在老館主死後,被狠心的師兄逐出家門,這纔不得已淪落風塵,陳總鏢頭遇上了,就結果了她那個師兄,如今的凌煙姑娘,已經脫離了樂籍,重新執掌了猛虎武館,不過聽說她也沒學到什麼武功,那武館現在已經不收徒弟了”
雲中燕將一枚簪子輕輕插入髮髻之中,對着鏡子左右照了照,口中卻笑道:“陳總鏢頭還真是憐香惜玉呢,那這個凌煙,後來他沒再見過”
“沒見過,他後來都沒再去過靈州”福叔道,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合義鏢局卻是對猛虎武館挺照顧的,說是看在凌老館主的面子上,不能讓凌煙一個姑娘再受了委屈”
雲中燕聞言冷笑一聲道:“這王西來可真夠不要臉的,那凌煙在靈州府當了這麼多年的婊&p;子,他怎麼以前想不起來凌老館主的面子,我看他是想借此巴結陳霄,投其所好罷了”
要說雲總鏢頭對王西來的惡感,那真是根深蒂固,此刻又加了一條罪狀,被一個先天高手惦記上,難怪王西來一身傲骨全拋卻,鞍前馬後的給陳霄當狗腿子
說完了凌煙姑娘,雲中燕又拿起一盒胭脂,輕輕的在臉上塗抹起來,同時問道:“那涼州那個花魁娘子呢,我聽說此人可是入了陳霄的後宅”
見最終還是躲不過這一問,福叔苦笑道:“不錯,而且據老朽打聽到的消息,這位叫柳鶯鶯的花魁娘子在靖遠鏢局的地位可是不低,並不是普通的侍妾,鏢局上下都對她以夫人相稱”
“啪嗒”一聲,雲中燕手中的胭脂盒猛地掉在了桌上,裏面殷紅如血的胭脂,撒在紫檀木的桌案上,猶如點點春梅綻放
只見雲外仙子猛然轉身回頭,眼神中是難以遏制的怒火,盯着福叔道:“你說什麼,一個花魁居然做了靖遠鏢局的夫人這些人瘋了不成,認一個青樓女子當主母,難道她生的孩子,將來還能繼承靖遠鏢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