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喂糕點給他,是蘇晚下意識的動作,許亦云若是不喜歡,可以不喫。
他張開嘴巴咬住那塊糕點的時候,確實出乎蘇晚的預料了。
看着許亦云微微皺着的眉頭,蘇晚好笑的給許亦云到了一杯茶水。
“要是不喜歡喫這些糕點,可以不喫,瞧你這個眉頭皺的,都快能夠夾死蒼蠅了。”
許亦云:“……”
蘇晚說話期間,飯館裏面開始有客人上門。
“掌櫃的,給我來兩隻手撕雞。”
進來的是一個男人,態度還挺橫的。
蘇晚正要起身去招呼客人,許亦云就搶先一步了。
“我來。”
許亦云說了一聲,然後往朝那個男人走去。
男人顯然不知道這家飯館的掌櫃會是這麼年輕的一個男人,看到許亦云走過來,他身上的傲慢之氣瞬間消失。
“那那那……那個,掌櫃的,我買……我買兩隻手撕雞,怎麼買……在,在哪裏買?”
估計是看出許亦云不是好惹人,男人開口說話時,結結巴巴的,哪裏還有之前的半點傲氣?
“去窗口那裏,要買多少手撕雞,跟廚娘說。銀子也交給廚娘。”
說完,許亦云便走回蘇晚對面的位置坐下。
“就這樣?”蘇晚挑着眉頭看許亦云。
許亦云是第一次招呼客人的,既不陪笑臉也不溫柔相待。
“不然還要怎樣?”
許亦云挑着眉頭看蘇晚。
蘇晚:“……”
見蘇晚不說話,許亦云又道:“想買東西的人,即便不需要咱們熱情招呼,對方也是會買。不想買東西的人,就是跪下來求他們,對方也不會買。”
這話倒是真的。
蘇晚想到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紀到商場買衣服的事情。很多商場裏面的衣服,都是自己挑選的。
喜歡哪件就到試衣間裏面去試,合適的話就到收銀臺那裏買單。
不合適的話,就不要。
偏偏就有那麼一些導購員,你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挑選衣服或者是褲子裙子的時候,兩隻眼睛不停的盯着你,生怕別人會偷她的衣服一般。
特別是從試衣間裏面出來的時候,看出你不喜歡這件衣服了,還一個勁的誇,說這件衣服很好看呢,很適合你之類的。
東西好不好,不是靠人誇出來的,而是靠自己感受。
蘇晚自己去買東西,就不喜歡別人對自己太過熱情。
現在看到許亦云這麼招呼客人,蘇晚就開始反思自己了。
賣東西的時候不能太冷漠,也不能太熱情。
客人有需要的時候,他們需要溫和的給客人介紹自己家的東西。客人沒有需要的時候,就讓他們自己瞭解。
總的意思是,把握好那個度,讓客人心裏舒服就可以了。
蘇晚這邊正跟許亦云說話到半呢,店裏面的兩個小二就急速的過來找蘇晚。
跑到蘇晚面前,跟她說有一個揹着巨大包袱的女人跪在他們的飯館門口呢。
那個女人爲什麼要來這裏跪,店小二也說不出來。只說那個女人看着挺可憐的,跪在那裏不哭不鬧的,看着很是讓人同情。
蘇晚聽了店小二的話之後就覺得好奇了。
誰會跑到她的飯館門口來跪啊?
是她家人在這個飯館裏面喫東西吃出毛病來了嗎?所以纔要到這裏來跪,想要跟他們討要一個說法?
現在還是早上,就有人到自己的飯館門口來跪,蘇晚自然是不太高興的。
就是要跪,可以下午來跪啊。
“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蘇晚嘆了一口氣。
自從周氏跟劉氏他們來到鳳城之後,蘇晚的就沒有過上一天安生的日子,不是這個來騷擾就是那個來騷擾。
從飯館裏面走出來的時候,蘇晚站在臺階上,看到周氏揹着一個大大的包袱跪在地上。
她的周邊,有不少人在看熱鬧,同時在那裏議論周氏爲何會跪在這裏。
就算有什麼冤情,可以到衙門去擊鼓鳴冤啊,跑到這裏來跪,人家官老爺子就會主動從衙門跑出來關心你?
不可能的事情。
周氏看到蘇晚出來,一臉激動的從地上站起來。
“蘇晚,我過來給你當牛做馬了。你收留我吧,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情,你只要給我一口喫的就行了。”
將狗剩葬好之後,周氏跟許銀寶也是徹底的分開了。
至於清瑤公主那裏,周氏不打算再去找晦氣了。
狗剩死之後,周氏夜不能寐,一直在反思自己過往的行爲。
她從蘇晚嫁過來的那天開始反思,一直反思到蘇晚安排人給她找兒子,才知道自己當初做的有多過分。
蘇晚能夠走到今天,其實並不是她運氣好,而是她足夠努力,想的東西也足夠多。
即便沒有許亦云幫她,她也是能夠過上別人羨慕的生活。
站在飯館門口的蘇晚,居高臨下的看着周氏。
看到她蓬頭垢面,一臉頹廢的樣子,蘇晚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以前狗剩沒有死的時候,周氏看起來還像一個人。現在看着,跟乞丐沒有任何差別了。
往日犀利的三角眼,此時已經沒有那種犀利的神色。
眼角的魚尾紋有些深,瞳孔裏面的眼珠子輕微的轉動幾下,那些魚尾紋皺得又深一些。
蘇晚許久未開口同周氏說話,周氏心中便急切了起來。
她往蘇晚面前走了幾步,看到蘇晚身上的衣裙時,又頓在了原地。
蘇晚的裙子很貴,若是碰髒了她指定是賠不起的。
許亦云也從飯館裏面出來了。
站在蘇晚的身邊,許亦云的視線落在周氏的身上。
過了一會兒,他又把視線轉移到蘇晚身上。
蘇晚不知道在想什麼,周氏不敢打擾她,更加不敢像以前那樣,撒潑打滾咒罵蘇晚的不是。
“幫你找到兒子,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周氏,你不適合呆在這裏。”
過了很久,蘇晚纔開口。
這是拒絕了。
周氏咬了咬自己的脣瓣,無力的往後退兩步,眼中已經變得黯然。
“對…對不起…給你,給你添麻煩了。”
她拿起剛剛掉在地上的包袱,抱在自己的胸前,沒有多停留,就直接離開了。
蘇晚看到周氏的腳步很虛浮,背影很狼狽,卻並沒有開口留她。
她從來沒有答應過要收留周氏,也從來沒有欠過周氏什麼東西,不是嗎?
她不是周氏的誰,沒有任何義務去收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