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還得繼續讓手下把整個仙界都搜尋一圈。”林霸天手託着下巴，自語道，“尤其要加大對存在人族痕跡的那些地方的搜尋力度……只有那種地方，纔可能存在銅幣。”
“不過……再怎麼樣，要在如此廣闊無垠的仙界範圍內搜尋兩枚拇指大小的銅幣……媽的，想想都覺得難以辦到。”
冷尋雙搖了搖頭，看向林霸天，說道：“我覺得，該出現的時候，銅幣就會出現……與你如何搜尋無關。”
“你的意思是……”林霸天愣了一下，說道，“你認爲銅幣是某些存在特意在某個時間點送到老方面前的……就跟老方之前得到的大道法則一樣，都屬於特定的傳承麼？”
“嗯。”冷尋雙點頭，仍然緊鎖眉頭，說道，“若銅幣要出現，它始終會出現。”
“只是，要激活一枚銅幣……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聽到這話，林霸天沉默了。
的確，先前這一枚銅幣的激活……代價是方羽的師父道天的死！
若真的還存在兩枚銅幣……那麼，代價會是什麼？
林霸天雙拳緊握，沉聲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如果銅幣本身是傳承，那麼其存在的意義，應當是幫助老方！”
“可偏偏……激活一枚銅幣卻要讓老方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這算是什麼狗屁傳承？”
“或許這就是逆轉時間……或是說，看到真相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吧。”冷尋雙美眸閃爍，說道，“也是羽所說的因果反噬。”
“知道點真相就需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那還不如不知道！”林霸天顯然很憤怒，語氣愈發冰冷。
作爲方羽多年的好友，他當然瞭解方羽是多麼看重感情的一個人。
所以他能想象到方羽此刻的心情。
從離開地球開始就一直在找尋的師父道天……就這麼死了。
而且還揹負着人族叛徒的罪名而死……以死亡兌換了一枚讓方羽知道部分真相的銅幣。
師兄林道塵，更是由於因果反噬，至今仍未甦醒。
方羽的修煉之路是從天道門開始的，因此他纔會對天道門有這麼深的感情，直到今日都無法釋懷天道門的崩塌。
而道天與林道塵不僅是他的引路人，更像他的親人一般，始終關心他，爲他考慮。
方羽從離開地球后，一路往上走，直到來到仙界……有一部分動力，必定來自於要救下自己的師父與師兄。
可現在，他再也沒有機會去做到這件事了。
“老方那邊……你一定要想辦法安危他。”林霸天沉默一段時間後，開口道，“他的身邊……已經沒幾個能安慰他的人了。”
“我會的。”冷尋雙答道。
……
石殿中。
空蕩蕩的殿內，光線昏暗。
方羽坐在殿中，低着頭，一動不動。
思緒太多，凌亂且雜碎。
各種過往的回憶在腦海中迅速掠過。
這些回憶具體是多少年前所發生的，他已記不清。
可回憶中的畫面，卻很清晰。
師父道天，這個帶領他邁入修煉之路的人……也是他此生最敬重的人。
沒有道天，方羽就是一個普通的世俗凡人，或許在多年前就死在山村裏面了。
而就算在加入天道門後，他的修煉之路也並不順利。
其他弟子無論天賦如何，總歸能夠突破到築基期，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而方羽卻始終留在煉氣期。
換在別的宗門，像方羽這樣的怪胎，恐怕到煉氣期十三層的時候就已經被逐出師門了。
畢竟所有修士的認知中，煉氣期就是隻有十二層。
方羽對自己在煉氣期第幾層的感知，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說自己煉氣期二十層，一百層或是別的數字……只會被其他人當做是無法突破到築基期的拙劣藉口。
可是，道天卻並沒有將他的話當做是藉口，對他始終有耐心，把他當成親傳弟子一般培養。
所以，自從在妖界中得知道天的處境可能很不好之後，他的內心就一直存在着一股焦慮。
而終於，他在通冥界見到道天……道天卻說自己再也無法離開，也不可能被解救，甚至說，那有可能就是與他的最後一次見面。
但其實那個時候，方羽心中仍然還存在着希望。
只要道天還在，他認爲自己終有一日能夠救出道天。
只要他能強大到無視一切規則與束縛的程度，他就能讓道天重獲自由。
師徒終有再見之日。
可如今，這件事情已經不可能做到了。
當初在地球上的時候，方羽曾經設想過自己掌握生命法則後，就可以逆轉生死。
可隨着他自己對生命法則的認知，尤其在與羽霄大帝的意志見面後……他更加清楚，逆轉生死是多麼艱難的事情。
並非掌握生命法則就能逆轉生死……
生命法則，可以創造生靈。
可一個生靈從誕生之後起，就已經牽扯了因果。
而生靈死去，屬於其身的因果就已經結束了。
要讓其復活，那麼……就要將結束的因果再一次開啓，這與創造生靈不是同樣的概念，難度也天差地別！
羽霄大帝終其一生都在鑽研生命法則，甚至以涅槃爲帝道，始終無法復活心愛之人。
方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那一步。
“叛徒……師父怎麼可能會是叛徒？他怎麼可能成爲叛徒？”
方羽抓着自己的頭，始終無法想明白這一點。
叛徒是誰定義的？
是那個人麼！？
可是，在地球上的時候，道天的意志就曾經被那個人安排與他見面，給了他御獸令！
也就是說，道天是被那個人所認可的存在！
怎麼會突然變成叛徒？
可是，若不是那個人，又有誰還能這般去審判道天，那枚能夠讓他回到過去看到歷史的銅幣又從何而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方羽內心在詢問。
他的思緒已經完全混亂了。
道天的死，直接動搖了他的認知。
過去，他認爲自己是爲了身邊的人才走到今日的。
看起來，他實力變強了很多，可是……能做的事情卻還是一樣。
他根本沒辦法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
“這就是因果反噬啊。”
這時，離火玉的嘆息聲在方羽的內心響起。
“因果反噬？”方羽聽到這個詞，就感覺胸膛有一股火焰熊熊燃起，“如果因果反噬針對的是我，爲何死去的是我的師父？”
“因果反噬會體現在很多方面。”離火玉說道，“包括你在意的任何事物。”
“只要因果存在，反噬就存在。”
這句話，讓方羽沉默了。
“不要想太多了，若你最終能夠成爲斬滅因果，邁過那一步的存在……那麼，今日的一切都有可能逆轉。”離火玉又說道，“你的內心不必動搖，你的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更無法回頭。”
斬滅因果……
方羽緩緩擡起頭。
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斬滅因果，就意味着成爲了超過一切的存在。
成爲了跳出漩渦的那個存在！
若是可以將因果都斬滅，那麼自然也能夠無視一切規則！
正如離火玉所言，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可言。
不管是師父道天，還是師兄林道塵，包括其他那些他想要拯救的存在……都只有他邁過那一步，纔有機會去做到！
他若是停滯不前，或是倒在這裏……那麼，一切就真的再無挽回的機會！
不管心中有多少不解與痛苦，他都得壓下，帶着最後的一縷希望……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