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昨夜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當中還混雜着泥土味和極淡的血腥味。
張子陵一個人坐在酒樓石梯前，渾身不染一塵，乾淨無比。
在酒樓周圍，除了地上還有着幾處不起眼的血跡，乾乾淨淨。
昨天一整晚，趙家的軍隊都在向張子陵發起自殺式進攻，屍體堆成了山。
直到黎明到來的前一刻，趙家軍隊當中剩下的幾個人都還在向着張子陵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不死不罷休。
張子陵數過，昨晚死在他手上的趙家軍隊，總共十二萬人。
來這衝殺張子陵的人，無人生還。
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趙家最後一個士兵倒在了張子陵面前，酒樓方圓十里，已經是屍體成山，血流成河。
而在天都城中第一個人醒來的時候，張子陵已然將這周圍清理乾淨，所有屍體在一瞬間，被焚化完全，不在這世間留下丁點痕跡。
“吱——”
在張子陵背後，酒樓的大門被輕輕打開，一位少女的腦袋從裏面探了出來，眼中閃動靈光。
“客官，您怎麼坐在這裏？”開門的碧衣侍女看到張子陵坐在酒店門口，連忙跑過來向張子陵問道。
張子陵已經在這酒樓當中住了有一些時日了，平日裏張子陵也哪裏都沒有去，碧衣侍女自然認得張子陵。
張子陵也認得這小嬋，她是這家酒樓掌櫃的小女兒，叫小嬋。
因爲張子陵在這酒樓住了不少時日，出手也闊綽，而且看起來也很是隨和，所以酒樓掌櫃平時都是讓小嬋來專門服侍張子陵。
很顯然，在詭幽粉的作用下，酒樓當中的所有人都對昨天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所有人都睡了一個好覺，卻並不知道……
在他們醒來的前一刻，這周圍還是煉獄，屍體成山。
張子陵並沒有去看小嬋，只是出神地看着初升的太陽，淡淡道：“看朝陽。”
趙家派過來的十多萬軍隊，很顯然……
趙家已經表明了態度。
曾經的主僕情誼，在趙家軍隊最後一個人倒下去的那一刻，便徹底煙消雲散。
小嬋雖然覺得張子陵的做法有點怪，倒是還頗有些擔心張子陵，主動回去取了一塊毛毯給張子陵披上，道：“客官還是裏屋坐吧，小心着涼了。”
不知道爲什麼，小嬋覺得今天的空氣格外的冷。
明明是趙家老祖的大壽之日，是喜事。
突然，張子陵問道：“今天是趙家老祖的萬年大壽吧？”
小嬋微微一愣，點點頭，說：“是的客官，您也是來去給趙家老祖賀壽的吧？我看您也是。小嬋平時看人挺準的，客官您談吐不凡，穿衣又是講究，肯定是哪家的公子爺，有資格去趙家做客！”
小嬋似乎是打開了話癆子，竟然就大咧咧跟着張子陵一起坐在了石梯上。
小嬋一般開門都很早，這個時候酒樓當中的客人都還沒有醒，所以並不擔心他們坐在這裏會影響到人家。
反正張子陵也是披上了毛毯，再加上平時張子陵脾氣也是很好，小嬋偶爾犯了一些錯，張子陵也不會計較。
“我聽隔壁阿牛哥說，趙家的地板都是用玄金打造的，各種見都沒有見到過的山珍海味到處都是！我聽說還有龍肉耶！真好奇龍肉是什麼味道！”小嬋雙手撐着下巴，開始想象。
“一塊龍肉就能買下我們家的酒樓吧？”
“誒客官？你嘗過龍肉嗎？是不是跟阿牛哥說的一樣，跟驢肉差不多？”小嬋眨了眨眼睛，看向張子陵問道。
不過當小嬋看到張子陵正凝視着遠方沒有說話的時候，小嬋突然意識到自己話說的有些多了，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慌忙地道歉：“不好意思！小嬋打擾到客官了，小嬋去給客官准備早餐！”
說完，小嬋也不敢在這裏多待，往酒樓內跑去。
服侍了張子陵一些時日，小嬋知道張子陵喜歡安靜。
雖說她是酒樓掌櫃的小女兒，不過在平常人家，女孩一般都是不怎麼受待見的，所以小嬋也不敢在客人面前太過放肆。
或許是因爲張子陵平時太過安靜隨和，讓小嬋總是產生一些錯覺，像剛纔那樣的事情，小嬋在張子陵一旁也做過不少次了，被酒樓掌櫃也訓了兩次。
隨着小嬋跑開，張子陵也是搖頭笑了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披着的毛毯，卻微微出神。
萬年前，青都城，九玄天魔宮……
一位青年坐在魔宮之巔凝望遠方，一位少年拿着毛毯緩緩走了過來。
少年爲青年披上毛毯，說：“老爺，外邊天冷，彆着涼了。”
青年：“無爲，陪我坐下，看一會兒。”
少年坐下，看向遠方紅色雲彩，眼中閃過疑惑，道：“老爺，您是在悟道麼？”
青年：“只是在看單純的美而已。”
少年：“可老爺您已經在這裏坐了一個月，大夥都有些擔心。”
青年：“無妨。”
少年：“我看不明白，爲兒還是便去給老爺準備早餐，爲兒親手做。”
青年：“好。”
……
思緒閃過，張子陵眼神逐漸變冷，披着毛毯站起身，轉身走進了酒樓，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沒過多久，小嬋端着一碗藥粥來到張子陵前，輕聲說道：“客官，這是小嬋熬的粥，喝一些暖暖身子吧。”
“嗯。”張子陵用勺喝了一口，雖然粥裏沒有什麼特別珍惜的材料，不過很香。
“客官，您是不是該出發了？”小嬋看着漸漸熱鬧起來的外邊，不由向張子陵問道，“趙家老祖壽宴，好像要開始了。”
住在這酒樓當中的客人也有不少已經出發了。
張子陵放下空了的碗，看向外邊。
在清理完趙家軍隊的屍體之後，酒樓周圍也沒了封鎖，外邊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在這酒樓當中，那些客人紛紛穿好了正裝，備好重禮，往趙家方向走去。
在趙家老祖大壽的日子，還能夠在天都城住上客棧的，基本都是達官顯貴。
“嗯。”張子陵微微點頭，起身。
“小嬋。”
“客官有什麼吩咐？”
“帶我去趙家。”
“好……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