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和蘇長明一下來了精神。家裏有沒有把蘇靈除名，他們能不知道麼？等看過了族譜，看這個瘋女人還有什麼話好說。
里正卻把族譜往桌子上一放，看都沒看一眼，“早就查過了，蘇靈的名字不在蘇家的宗譜上。”
曹氏和蘇長明臉色一白。
“怎麼可能！老太太根本就沒有去你那裏給蘇靈除名！”
曹氏畢竟是個村婦，再說性格本來也不好，瞬間口不擇言起來，“你是不是收了這女人的錢，才這麼隨口胡說的。”
里正的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你說話要講證據的，你說我收了錢，有何憑據！宗譜之事，也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里正從裏面翻出來了一本，摔在蘇長明身上，“你也是讀書認字的，蘇靈的名字在不在你們家宗譜上，你自己看！”
蘇長明白着臉看了半天，眉頭緊鎖，“真的不在。”
曹氏不相信，一把搶過宗譜，可她自己大字不識一個，哪裏看得懂。
“你們！肯定是你們連和起來欺負我們！哎呦，天老爺啊，還有沒有王法啊。”曹氏哭鬧起來。
蘇曉婉柳眉輕皺，“閉嘴！”
曹氏被嚇的一個激靈，哭鬧的聲音也強行收住。
蘇曉婉瞪着她，“要說話就好好說，不想好好說就給我滾出去。年紀一大把了，也不嫌丟人。”
“想知道爲什麼蘇靈沒在宗譜上，你們自己回去問你們家老太太。她當年做了什麼，她自己心裏清楚。少在我這裏鬧。”
媒婆聽下去了，“得了得了，你們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決，我一個字都不想聽。我就是來看人的。”
說完，又看着蘇曉婉，“你和家裏有什麼恩怨我管不着，但是你們收了彩禮，我今天想見見人都不行麼？”
蘇曉婉冷冰冰瞧着她，“你的彩禮，可沒有一個銅板送進我家門。你送給了誰，就去找誰好了。”
媒婆也來了氣，“你這女人好不講理。今日若是不讓我看到那丫頭，明日我就去官府告狀。新上任的官老爺可不是好騙的，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刁蠻婦人。”
“你現在趾高氣昂，到時候官府裏的殺威棒下來，我看你還能不能做出這許多腔調來！”
蘇曉婉笑了笑，“告官。可以啊，不過呢。這官府要是真的下令要靈兒嫁過去，洪家恐怕饒不過你。”
媒婆一聽這話，愣了一下，看蘇曉婉的樣子，不像是在說瞎話。難道這裏面有什麼隱情不成？
“您也是見慣了大世面的，就沒想想，當初讓你相看靈兒的時候，爲什麼是在地頭上遠遠看了一眼？你就沒想過蘇家人可能是在騙你麼？”
媒婆猛地看向曹氏和蘇長明。
蘇長明冷了臉，“蘇曉婉，你少含血噴人，我們何時騙過人！”
“有沒有騙人，你們自己心裏清楚。誰家請媒婆來相看的時候是叫人家遠遠看的？中間要是沒有貓膩，你們爲什麼不能讓人家光明正大的看。”
蘇曉婉微笑着看向媒婆，“你今天想見靈兒當然可以，我和你們糾纏這麼長時間本來也不是怕你們見人。只是作爲姐姐，想保護自己的妹妹而已。”
在場的人都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這都是哪跟哪啊？說的什麼東西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
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蘇曉婉衝着屋裏喊：“靈兒，你出來。”
蘇長明看着蘇曉婉衝着屋裏喊話的樣子，心裏忽然一顫。一種強大的不安感讓他渾身發冷。
他們早就輸了，從出現在這裏開始，不，應該是從他們第一天小看蘇曉婉開始，他們就註定是要輸的。
這女人早就做好準備了，就等着他們找上門呢。
他們這是自己挖了個坑，自己跳了還不算，還把自己給埋了。
蘇靈低着頭，扭扭捏捏的從屋裏出來。
“姐姐，你叫我啊。”
蘇曉婉過去牽住她的手，“有人專門過來看你的，你就然他們看看吧。”
蘇靈扭捏了半天，才慢吞吞擡起頭。
這一擡頭，除了蘇曉婉，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吶，世界上居然有真麼醜的人麼。皮膚又黑又黃，滿臉的疙瘩。露出來的一小截脖子上，還滿是疹子，光是看一眼就叫人渾身不舒服。
媒人一臉嫌棄的皺着眉頭，“這，這，這真的是我那天看見的那個丫頭麼？”
蘇曉婉攤攤手，“如假包換。”
“可是我那天雖然離得遠，但是……”
“但是看到的不是這樣，對麼？”蘇曉婉笑了笑，“這世上多得是東西可以讓人遠遠的看起來還可以。臉黑嘛，抹點粉就好了。疹子這種東西，離遠了你還看得見麼？”
媒人盯着蘇靈的那張臉，表情越來越難以忍受。
蘇曉婉悠悠然補充，“我妹妹長得不好看，平時本就很少出門。也不喜歡家人。可你們這些人偏要圍上來看她。我爲了照顧我妹妹的心情，當然不願意讓你們看見了。”
“洪家想要個什麼樣的姑娘，你比我清楚，我妹妹這副樣子嫁過去，你覺得洪家會放過你麼？”
媒婆盯着曹氏和蘇長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給我解釋清楚！”
曹氏和蘇長明眼睛都要掉地上了，他們昨天還見過蘇靈，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啊！怎麼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曹氏瞪着眼睛，猛地指向蘇曉婉，“肯定是你這妖女在作怪，我不信我今天拆不穿你。”
曹氏一邊說着，一邊跑到水缸旁邊，舀了一瓢水就衝了過來，朝着蘇靈臉上潑了過去。
蘇靈無瑕躲避，整張臉連同頭髮一起，全都被澆溼了。
被潑了水，當然是要用手去擦，蘇靈的手拿出來，也是黃黑黃黑的。
用那雙手不停的臉上抹，把溼漉漉的頭髮整理到一邊。即便是這樣，她那副黃黑模樣也絲毫沒有改變。
無論用了什麼東西塗在臉上，都是會被洗掉的，可是蘇靈臉上的顏色根本就沒有被洗掉的意思。
媒婆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張大山過去把水瓢從曹氏手裏搶過來，“你腦子有病啊！”
“不可能！”曹氏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擊，“蘇曉婉，這麼多鄉親們看着呢，我看你這謊能編到什麼時候！”
曹氏拉住媒婆，“這丫頭不是長這樣的，真的不是，不信你問問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