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忙，都沒時間管你了，你有沒有好好讀書啊。”
“當然有了。不信的話，孃親可以考我啊。”
“你說有就有，孃親相信你，就不考了。”蘇曉婉將小娃娃放在腿上，“不過，孃親有別的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
“嗯……”蘇曉婉覺得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了，可是看到小晗，那些準備好的話就有點說不出口。
道理都是大人的道理，要跟這麼小的孩子講道理，真的是很困難。
“小晗，你認識村東頭的秋生吧。”
“嗯。”小晗認真點頭，“秋生很厲害。知道好多我不知道的東西。”
“可是，秋生沒有孃親，小晗知道麼？”
剛纔還很高興的孩子，一下子就變得傷感起來，“知道，所以秋生過的很辛苦。”
蘇曉婉抱緊了懷裏的小人兒，“孃親問你這個，是想跟你說，有些時候，不是父母不愛你了，而是因爲有些不得已的原因，所以不得不和自己的孩子分開。”
“即便不是因爲去世，也還是有很多其他的原因。就比如，爹爹，他之前經常出門，不在家裏。但是他還是很愛小晗，對麼？”
“嗯，這些道理，我都懂的。”小晗認點頭。
這孩子從小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現在接受到的教育也是普通孩子接受不道的，所以理解能力比一般的孩子要好很多。
“小晗，其實，孃親今天是想同你說。你其實，並不是爹爹和孃親的親生孩子。”
害怕這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讓這孩子沒法接受，所以急忙補充，“不過呢，爹爹和孃親都很愛你。以後還是和現在一樣，爹爹和孃親會永遠愛你的。”
小晗低着頭，沒做聲。
不說話，也看不到表情。
“小晗，你的親生母親也是因爲有特殊的原因，纔不得不離開你的。所以你纔在我們身邊長大。但是你親生母親離開你，也是因爲愛你。”
“你想想啊，你有現在的爹爹和孃親愛你，還有親生的爹爹和孃親愛你。是很好的事情，對麼？”
這孩子早晚會長大。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他不是自己親生的，現在是沒什麼，可將來若是有什麼別有用心的人隨便提一句，那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變成什麼樣就說不定了。
與其等到那天，通過別人的嘴說出來，還不如她現在自己來說。
小晗低着頭，一直沒說話。
她雖然猜不到這還是會是什麼反應，但無論如何，都不該是現在這個反應纔對。
“小晗，孃親是把你當做大人才同你說這些。你心裏有什麼話，也要同孃親講啊。”
小晗摳着自己的手指，半天沒做聲。
蘇曉婉有點自責。她是不是有點太自以爲是了，是不是高估了孩子的接受能力？或許容昊說等他大一點再說，是個更好的建議呢？
這麼小的孩子就要承受這些，她這個做大人的是不是太不稱職了。
“小晗……”
“其實，我知道的。”小晗忽然說了一句。
“什麼？”
小晗聲音聲音太小了，蘇曉婉有點沒聽清，而且他知道，是知道什麼？
小晗抽了抽鼻子，“我知道爹爹其實是我舅舅。”
“啊？”蘇曉婉驚訝，她冥思苦想這麼多天，才組織好語言，想着會有什麼後果，要怎麼安慰這個孩子。
可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早就知道了。
“你……額……”現在反倒是蘇曉婉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晗情緒不高，“有一次，爹爹和容禮叔叔說話，我聽到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好久之前了。那時候，孃親的病還沒好呢。”
哦，原主還活着的時候就知道了。
“那你怎麼從來都沒有和孃親說過？你怎麼從來沒有問過孃親？”
容昊上次出去是半年時間，小晗那時候纔剛四歲，這麼小的孩子就聽到這些，當時不知道是何等難過呢。
可那時候原主的腦子不清楚，這孩子到底有沒有跟她說過什麼，蘇曉婉根本就不知道。
“孃親對小晗一直很好啊，比村子裏很多孩子的親生孃親都好。而且，孃親當時病着，所以我就沒問。”
蘇曉婉重新抱着小晗，“那你，想你的親生孃親麼？”
小晗搖頭，“我都沒見過她。”
小晗忽然擡頭看着蘇曉婉，“孃親？她爲什麼不要我了？爲什麼會離開我？我想問爹爹，可是不敢。”
小孩委屈巴巴的低下了頭。
“孃親方纔不是跟你說了麼？有些事情，大人也是沒有辦法的。我雖然不知道你親生孃親爲什麼離開你，但是她一定是因爲愛你，所以纔不得不離開你。”
“小晗，將來你肯定會和你孃親見面。每個女人生孩子都是要喫很多苦的。你孃親也一樣。所以，你將來見到她，要尊重她，孝順她。要感激她給了你生命，知道麼？”
小晗點頭，“可是，如果將來見到了她，我是不是就不能和孃親住在一起了？”
“嗯……大概是這樣。你到時候肯定要和你親生孃親住一起的。”
“那，我是不是就喫不到孃親做的好喫的了。”
一直站在門外的容昊聽到這句話，也不由的失笑。
這孩子，跟着蘇曉婉時間長了，脾氣性格也和蘇曉婉有點像，小腦袋瓜裏，就惦記着喫的。
“哦，原來你不是捨不得孃親，是捨不得孃親做的好喫的啊。哼，看樣子，小晗一點都不喜歡孃親，只是喜歡好喫的。”
蘇曉婉故作傷心。
“纔不是。”小晗急忙抱住了蘇曉婉的脖子，在蘇曉婉臉上親了一下， “小晗最喜歡孃親了。因爲喜歡孃親，所以才最喜歡孃親做的好喫的。”
蘇曉婉失笑，“你這小東西，就知道說些甜言蜜語忽悠你孃親。”
“纔不是，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小晗眼睛笑成兩個月牙，“那孃親，我晚上可以多喫一塊糖麼？”
“不可以。”
“爲什麼。我都這麼難過了。只有糖能安慰我。”小晗學着從前蘇曉婉要好喫的東西的時候的樣子。
蘇曉婉失笑，捏了捏他的鼻子，“你這個小鬼頭啊！”
“孃親，可以麼？”
“不可以。”
“孃親，你就同意嘛。”
“不要，除非，你把糖分給孃親喫。”
“哈哈哈，孃親纔是貪喫鬼。”
“哈！你竟敢這麼說孃親，看我怎麼收拾你！”蘇曉婉撓小晗的癢癢肉，“還敢不敢，敢不敢。”
小晗笑得不能自已，“不敢了，孃親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房間裏傳出了笑聲，屋外的容昊鬆了口氣。
還好，這母子倆的關係並沒有因爲這件事而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