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琪望眼欲穿終於等到了想見的人，自然是欣喜若狂。
嬌羞又期待的叫了聲，“君傑哥哥。”
容昊沒什麼表情，那冷冰冰的眼神人，讓秦夢琪很是不適應。
雖然從前他對人也是這樣的，可他看自己的時候，眼神都會比看旁人柔和很多。
就是因爲這一點點的溫情，讓秦夢琪覺得她和旁人不同。
可此刻，容昊眼裏半分溫情都沒有。
“君傑哥哥，我……”
沒等她說完，容昊就將一塊帶着褐色痕跡的瓷片放在了秦夢琪面前。
那痕跡，分明就是已經幹了的血漬。
秦夢琪的眼神黯了一下。
這東西，她分明已經丟到山坡下面去了，這麼小的一塊瓷片，混在那麼多石頭樹木之中，得多難找。
他居然爲了證明自己說謊，廢了這麼大勁？又或者，根本就是爲了那個女人！
“雨後路滑，那塊在路邊上的石頭可真是不長眼，居然都不體諒你穿着厚重繡鞋的辛苦。”
路邊的三個字加了重音，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了秦夢琪的心上。
“這瓷片也是。荒郊野外，也不知是哪個富貴人家將瓷器咂碎在那種地方了。”
秦夢琪面如死灰。
“君傑哥哥這話何意？”
他從前從來不會這般說話，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乾淨利落，沒有這麼多彎彎繞。
莫非是在這地方呆久了，連說話也同那個粗鄙的女人變得相似了。
容昊並不回答她，可那雙眸子，冷的像寒冬臘月的冰，凍得秦夢琪難以忍受！
“我拼上殘廢的風險，不也只是爲了多留在你身邊幾天麼！君傑哥哥，青州到這裏有多遠，你知道麼！我吃了那麼多苦才見到你，你可有正眼看過我一眼麼！”
“你滿心裏都是那個女人！一個鄉下的粗鄙女人，用了點上不得檯面的小手腕，就將你弄得神魂顛倒！君傑哥哥，你到底怎麼了！你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她那些小玩意，小手段，就這般吸引你！”
秦夢琪眼睛裏續上了淚水，表情委屈至極。
她是大家小姐，自認爲見過的東西比蘇曉婉多十倍，曉得的道理更是比一個鄉下賤民強千倍，可爲什麼在容昊眼裏，這些東西就一錢不值。
她從小到大沒有受過苦，可爲了看他一眼，她跋涉千里。喫不好，睡不好，心裏一直惦記着他身上的傷。
青州環境優渥，這裏日子貧苦，她又如何不知。
可一想到能見到他，她便覺得再辛苦也值得了。
然而她如此艱苦的到了這裏，卻發現事情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怎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就成了這樣！
這兩個問題就像是兩座大山，從她到達這裏的那天開始，就壓得她喘不過氣。
沒有個明確的答案，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都是因爲那女人，都是因爲她，君傑哥哥，你都變得不像你自己了，你知不知道！”
“我心心念念都是你，在青州的時候我每天都要去龍藍那裏打聽你的消息，哪怕只是隻言片語我也歡喜的很。我的辛苦，你可有一絲一毫放在眼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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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子如此坦誠的表達自己的心意，即便是這人不是心上人，也很難讓人狠得下心。
可，此刻若不狠心，將來就更加麻煩。
這個道理，容昊比誰都清楚。
看着秦夢琪以淚洗面，容昊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即便沒有她，也不會是你！”
掩面而泣的秦夢琪愣了一下，緩緩擡起頭看向容昊。
容昊語氣平靜，表情也沒有一絲波動，平靜的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秦夢琪痛不可當。
“爲什麼！爲什麼她都可以，我就不行！爲什麼！”
“秦老將軍的恩情，我沒齒難忘。老將軍沙場征戰一生，臨終之前對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讓你有個好歸宿。他想讓你平靜安穩的度過這一生。”
“我纔不管我爹說什麼！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們從小一同長大，我只是想就這麼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容昊垂眸，沒有半分因爲她的悽苦而動容的意思。
“你好好冷靜一下。”
“我不需要冷靜，我現在就冷靜的很！”秦夢琪臉上帶着絕望的神色，“我從小就清楚我自己要什麼，我纔不需要我父親替我做決定！”
“我不想聽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君傑哥哥，你心裏難道就沒有我麼？一點點都沒有過麼？我們青梅竹馬的情分，在你心裏就一定分量都沒有麼！”
容昊平靜的看着她，“自然有。”
這三個字，讓秦夢琪看到了希望，可容昊後面的話，卻又將她重新打回地獄。
“你在我心裏一直是妹妹，我從未對你動過男女之情。”
秦夢琪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瞬間黯淡下去。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你騙我！”
“信不信由你。在這裏，曉婉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除了她，不會有旁人。”
“昊宇哥哥……”
“注意你的言辭！”容昊的聲音徒然變得嚴肅。
秦夢琪自知食言，咬着嘴脣不敢作聲，只是那雙飽含熱淚的眼睛，卻在最大限度的訴說她的痛苦。
容昊卻並沒有半分心疼的意思，視線落在那塊帶着血跡的瓷片上，“這種小把戲，別讓我看見第二次。”
說罷，拂袖而去。
秦夢琪在屋裏哭哭啼啼了好久，棗花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卻也一直不敢進去。
容昊怕秦夢琪有什麼想不開的，讓卓雲在暗處盯着。
卓雲窩在牆角，聽了半天女人哭。
說起來，主子的脾氣已經比從前好多了。或者說，還是念着秦老將軍的恩情，所以即便生氣，也不見他對秦夢琪下狠手。
要是換了旁人，在主子面前用這種手段，怕是早就被髮落了。
容昊在院子裏坐了片刻。
其實，現在要強行將人送走也可以。一路馬車相送，下車就找人擡着。龍藍手下多得是女探子，隨便找兩個過來伺候着就是了。
可，若是真的這麼做，容昊心裏又過不去。
秦老將軍可是三朝元老，就只有這麼一個獨女。他即便是心裏沒有她，也不該讓她喫太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