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晗從到了這裏開始就一直跟着蘇曉婉。
蘇曉婉這個後媽比親媽還強，可他這個親舅舅卻幾乎沒有和孩子待過幾天。
除了這次的幾個月，他從前回來每次也只在家裏帶十幾天。
十幾天，和這孩子能有什麼感情。
小晗躲在蘇靈身後，眼淚汪汪的看着容昊。
眼神裏沒有看父親的感情，多半都是恐懼。
“明安，孃親不在，你要是不跟着爹爹，誰照顧你。”
“我不需要人照顧。我可以照顧自己。我可以挖野菜，採蘑菇。我不會給小姨添亂，我還可以幫忙。”
小晗滿臉都是眼淚，躲在蘇靈身後，顯然很害怕容昊強行將他帶走。可膽怯之中卻又透着倔強。
扁扁嘴，怯生生的說了句，“反正爹爹從前也沒照顧過我。都是孃親照顧我的。”
容昊看到他那眼神，就想起蘇曉婉。
果然是她養大的孩子，脾氣也和她那麼像。即便是害怕，也不肯認輸。
秦夢琪是不希望這孩子留下的，如果留下了，容昊早晚都要回來接他，到時候不是又和蘇曉婉那個賤人糾纏在一起了。
她不能給蘇曉婉這個機會。
“明安，聽你爹爹的話，快點上車。你小姨很辛苦的，現在你孃親又不在，你小姨還要照顧你，你難道忍心看着你小姨這麼辛苦麼。”
“我說了，我不要人照顧！我能自己做事，我會自己讀書。”
小晗躲在蘇靈身後，小手緊緊抓着蘇靈的衣服，“小姨，我不走，我不走！”
蘇靈是在心疼這孩子，“姐夫，要不然，就讓小晗呆在這裏吧。我雖然沒有姐姐的水平，但是我也識字，教他讀書還是可以的。姐姐那邊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到時候，送他去廣樂城再找先生教也不遲吧。”
“你懂什麼！”秦夢琪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小孩子的教育一刻也不能耽誤，外面的先生再好，又……”
“你閉嘴！”容昊還未開口，容禮就已經受不了她了。
“這是我們家的家事，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麼！”
秦夢琪咬着嘴脣瞪了容禮一眼，“君傑哥哥。”
容昊的眼睛裏帶着萬年不化的寒冰，“下去。”
秦夢琪羞憤至極，一甩手，淚眼汪汪的上車去了。
容昊看着小晗，“你若真的不想走，那便留下吧。”
“主子……”卓雲想要勸，卻被容昊的眼神阻止。
“明安，爹爹不是不要孃親了，你在這裏等着孃親。過一陣子，爹爹就回來接你們。”
小晗看着容昊的眼睛，怯生生的點點頭，“嗯。”
雖然是應了，但是緊緊抓着蘇靈衣服的手根本就沒有鬆開過，顯然還是害怕。
既然容昊已經決定了，下面的人也就沒資格插嘴，卓雲只能催促，“主子，不能在耽誤了。”
容昊一邊轉身上馬車，一邊吩咐，“給靈兒留下點銀子。”
蘇靈聽見了，急忙拒絕，“不用了姐夫，姐姐走到時候留了錢的。飄香樓這個月的分紅很快就下來了，我們的錢夠用。”
容昊轉頭看了蘇靈一眼
，“拿着吧。”
卓雲畢竟做了蘇靈這麼久的師傅，他說話，蘇靈還是聽的。
收了銀子，放手就拽住卓雲的衣服，“師父，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卓雲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轉頭看向剛剛踏上馬車的容昊。
容昊猶豫了一下，“很快。”
“師父，你們還沒教會我功夫呢。你們可是吃了我姐姐好東西，答應了姐姐要好好教我的。”
提到蘇曉婉，容昊就想起她那時候爲了讓卓雲和翼海教蘇靈功夫，坐在房間裏琢磨鬼點子時候的表情。
那麼豐富多彩，生動鮮活。
掀開簾子的手頓了頓，壓下心裏的恨和痛，低頭鑽進馬車。
卓雲看着蘇靈滿是期待的眼神，“靈丫頭放心啊，我們都是很有誠信的師父，很快就會回來的。”
蘇靈也知道這話是敷衍她的，卻也只能鬆了手，“你們路上小心點。”
卓雲點點頭，緊跟着跳上了後面的一輛馬車，出門了。
蘇靈牽着小晗站在門口，看着他們的馬車消失在視線裏。
回到家，心裏就像是空了一塊。
本來熱熱鬧鬧的家裏，忽然走了這麼多人，哪裏還有從前的半分熱鬧氣。
低頭看了一眼臉上淚痕未乾的容晗。
“小晗，你爲什麼不跟着爹爹走？”
小晗擡起頭，“小姨也想我跟着爹爹走麼？”
“不是，只是，從前你爹爹不在的時候，你不是經常問，爹爹什麼時候纔回來麼？我以爲你更喜歡爹爹。”
小晗低頭想了想，“我喜歡爹爹，也喜歡孃親。可是如果爹爹走了，我還是更想陪着孃親。爹爹身邊有好多人，可以前孃親身邊只有我。”
“爹爹是男子漢，男子漢大丈夫一個人也不害怕。可孃親是女孩子，一個人會害怕的。小晗是男子漢，要保護孃親。”
蘇靈失笑，“那，不保護小姨麼？”
“保護啊。孃親說了，男人就是要保護身邊的女人，要是連女人都不能保護，那叫什麼男人。所以小晗要保護家裏所有的女孩子。孃親，小姨，常雨姨，還有廖婆婆，都是女孩子，都要保護。”
說罷，又低下頭，很難過的樣子。
“小姨，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隔壁村陳小強的爹就不要他和他娘了。陳小強說，他爹跟着壞女人跑了。小姨，那個秦姨是不是就是壞女人，我爹爹是不是也跟她跑了，不要我和孃親了。”
“傻小子，你爹爹不會的。他從前不是也經常出去麼。你爹爹只是外面有事情要做，他從前不是也出去很久纔回來的麼？”
小晗眼睛亮了一下，“真的麼？”
“真的呀。你難道不相信你爹爹麼？”
小晗歪着頭想了想，“我更相信孃親，孃親很快就會來接我的吧。”
“當然了。等到那邊的事情安定了之後，你孃親就會來接你了。所以，你這段時間也要好好讀書，不能鬆懈。不然，你孃親見到你不好好讀書學習，肯定會生氣的。”
小晗用力點頭，“那我現在就去學習。”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