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契約上真的這麼寫的麼？真的分給我們一半？”
“連雞鴨之類的東西，也會分給我們，是真的麼？”
那人看着蘇曉婉不說話。
佃戶們急了，“宋先生，你不是已經看完了麼？倒是說句話啊！”
“就是啊，這契上到底是怎麼寫的，你倒是給我們說說啊。”
宋先生將那契約還給蘇曉婉，轉頭對佃戶們道：“是這麼寫的。”
佃戶們的表情瞬間從懷疑變成狂喜。
“真的分給我們？”
“真的分一半這麼多？”
宋先生點點頭，“契約上的確是這麼寫的。”
“那我籤！”
“我也籤！”
“我也是！”
“……”
所有的佃戶都行動起來，蘇曉婉準備好的契約不多時就被哄搶一空。
蘇曉婉面帶微笑，“所有的契約，一式兩份。你們拿一份，我拿一份。這樣如果出現了什麼問題，你們也有個憑證。”
聽她這麼說，宋先生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佃戶們按了手印之後，把其中一張交了回來。
“這樣就可以了，明天一早來我這裏登記領農具。我這裏有新的農具，我會教你們怎麼弄。”
“地裏面的東西，已經種了的，不想動的，就不要再動了。還沒種的，就等我發給你們種子。”
蘇曉婉一一吩咐完了，確定佃戶們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這才招呼衆人散了。
可等其他人都走了，那個宋先生卻還站在那裏。
蘇曉婉挑眉，“宋先生還有事？哦，佃戶們既然找你過來，自然是應該付給你該給的價格。畢竟耽誤了你的事情嘛。嗯，我來付。您稍等一下。”
“不必了。”宋先生道。
蘇曉婉停住了腳步，人家都說不要了，那自然是能省一點省一點。
“嗯？宋先生不要錢？那還有什麼事情麼？”
“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蘇曉婉皺眉。
這人還真是古怪的很。
初次見面，就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
蘇曉婉冷笑，“宋先生不覺的現在才問這個，純粹屬於馬後炮麼？”
“你什麼意思！”
“方纔他們在的時候你不問。 現在契約已經簽好了，毀約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現在才問，有用麼？”
宋先生臉上有點掛不住。
其實從佃戶們跟他說，主家會分給他們一半的收益，他根本就不相信。
最後實在經不住這些佃戶們的勸說，才答應跟着來看看。
本來以爲是主家玩的什麼花樣，可那份契約毫無問題。該負的責任和需要做的事情都寫的清清楚楚。
他看過很多，也幫主人家寫過很多契約，可是像今天見到的這一份這麼公平，這麼全面的契約，他從未見過。
聽佃戶們說，這女人沒有丈夫，至少現在還沒有人見過她的丈夫。
那這契約是這女人自己弄的？
不可能吧。
他從來沒見過哪個女子有這麼縝密的思維，這麼精細的
計劃。
當然，他也沒見過那個女孩子的字寫得這麼好。不過，他也沒什麼機會見到其他女孩子寫字。
“你這婦人，怎麼如此說話！”
蘇曉婉笑了笑，“不然宋先生想我怎麼說話？尊重這種東西是相互的。宋先生覺得自己足夠尊重我麼？”
畢竟是讀書人，剛纔那麼對蘇曉婉說話，的確是有點過分。
“抱歉，我……”
“不用抱歉。你現在說抱歉，也不見得你心裏就真的覺得抱歉。我這裏是小門小戶，裝不下您這大佛。所以請回吧。”
宋先生皺眉，“我都已經道歉了，你……”
“先生要是知道尊重是什麼意思，便不用道歉。如果我現在不是站在田間地頭，而是站在某個高門大戶的院子裏，你還會用剛纔的語氣和我說話麼？”
“宋先生是有被迫害妄想症麼？還是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好人？”
蘇曉婉知道他想說什麼。她分給佃戶們這麼多，是個人都會覺得她居心叵測。只是懷疑可以，但是當面指責，就有點過分吧。
畢竟，你也只是個不知真相的圍觀羣衆吧，不是麼？
宋先生咬咬牙，“但願，你今天做的真的是爲了這些佃戶們好，若是你日後食言，別說他們，我也不會放過你。”
蘇曉婉冷笑，“爲佃戶們好？那你就錯了。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都是利字當頭的。我自然是爲了我自己好。”
“即便是我將來食言，也輪不到你管。白紙黑字立了契約，官府自然會爲他們維護正義。好走不送。”
蘇曉婉不再理會他，轉頭進了廚房。
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她都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哪有心思和個陌生人在那裏巴巴個沒完。
進了廚房，就見剛有個竈臺高的唐麗正在從鍋裏往外舀東西。
蘇曉婉抽了抽鼻子，“做的什麼好喫的？”
唐麗轉頭看見蘇曉婉，嚇了一跳。
“主，主子……”
蘇曉婉探頭看了一眼，就見鍋裏是點菜湯。
她見這孩子這麼緊張，還以爲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喫呢，結果就是點菜湯。
唐麗卻緊張的手足無措，“主子，我知道現在已經過了喫飯時間，可是哥哥他還沒有喫呢。所以，所以我才……主子，我知錯了。”
一邊說着，一邊就要跪。
“哎哎哎。”蘇曉婉一把將人扶住，“你這是幹什麼，不過是點菜湯而已。瞧你嚇的。”
她聽唐麗話裏的意思，也大約猜到，這孩子前面的主人家，應該是不准他們在飯點過了之後喫東西。
畢竟，大戶人家的柴火也是要錢的。要是人人都不在時間喫飯，這竈頭豈不是一直都要燒柴，這就等於是一直在浪費錢。
不過蘇曉婉並不覺得有什麼。
一來，她現在手底下就這麼幾個人。
喫的又沒有之前在長安村喫得好。她現在手頭緊張，還沒能力給這麼多人提供特別好的生活條件，不過，糧食的供應還是不缺的，喫飽沒問題。
唐麗還是很緊張，兩隻眼睛裏充滿了恐懼。
“沒事了。又不是什麼很值錢的東西。這次就算了，下不爲例啊。而且，今天的事情，也不能讓別人知道。”
唐麗見蘇曉婉沒有發脾氣，這才稍稍放心，“謝謝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