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沒臉再去那個山莊，他現在都沒臉再見鎮上的人。
他是貢士，即便是那個山莊偏僻，但是用不了一天的時間，今天的事情就會在廣樂城的才子之間被瘋狂傳播。
他還有什麼臉面出門見人。
更何況，他從前即便是生氣，還覺得姚珍是有良知的，至少對他父母照顧的很周到。
看現在看來，所謂的周到，只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能隨便用自己婆婆的身體去陷害別人的女人，會是什麼好人呢！
說到底，都是因爲他自己沒見識，沒有識人之明，所以才讓事情鬧到今天這種無法收拾的地步。
向雲川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塊帕子。
從前，姚珍一直說那塊帕子是她繡的。可在這塊帕子之後，姚珍就再也拿不出像樣的繡品了。
若真是姚珍繡的，爲何這帕子上的一對大雁栩栩如生，可是姚珍之後卻連一片像樣的竹葉都繡不好。
偏巧這帕子上還有云川兩個字。
他之前一直以爲這東西是姚珍爲了表達對她的情義。可現在看來，八成這東西是出自蘇曉婉之手。
從前就是因爲這東西代表着情義，所以儘管過了這麼多年，帕子都已經舊了，他卻還是捨不得丟。
現在知道這東西出自蘇曉婉之手，他就越發捨不得丟了。
他從前意氣風發，覺得自己的將來一片光明，自從身體好了之後，就再也不知道失望是什麼滋味。
現在，卻結結實實的嚐到了失望和懊悔的滋味。
向雲川在這邊無比難過的時候，蘇曉婉那邊卻很開心。
“小晗，這個哥哥呢，很有學問的，是孃親給你找個先生。不過呢，先生說了，你若是能力不夠，他是不會教你的。所以，先生說，你得說出一件你知道，但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晗眨眨眼睛，看了看雙臂環胸無比高冷的司徒鶴，又轉頭看着蘇曉婉，“可是孃親，他如果連我知道的事情都不知道，那他怎麼做我的先生啊。”
司徒鶴：“……”
他還沒嫌棄這個小鬼呢，居然被這個小鬼嫌棄！
這是誰家的孩子啊，這麼不聽話！
“小晗，從前孃親教過你，術業有專攻。你忘記了麼？你覺得爹爹厲害麼？可以做你的先生麼？”
“爹爹最厲害了，爹爹自然可以做我先生。”
“可是，爹爹知道你現在會寫多少個字麼？”
小晗想了想，搖頭。
“這不就結了。三人行必有我師。你要虛心。”
小晗認真點頭，然後轉頭衝司徒鶴行禮，“先生好。”
“等等，我可還沒答應你要做你的先生呢。”
小晗擡着頭，“那我可以問問題了麼？”
“不行。問問題之前，我還有條件。”
蘇曉婉眯了眯眼睛，“你之前可沒說有條件啊。”
“之前是之前，之前是我沒有考慮周到。若是等會這孩子問我，他會寫多少個字，每天睡多長時間的覺，每天喫幾碗飯這些問題，我怎麼會知道。”
蘇曉婉翻了個白眼，“你放心好了，我們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段麼？”
司徒鶴看了小晗一眼，“他不會，但是你會。”
蘇曉婉：“……”
“好吧，那你說說看，你覺得這麼樣的問題算是可以的。”
“第二，這個問題不能是有多個答案的問題，這樣可以避免分歧。”
“第三，不能是無聊的問題。必須嚴肅認真。且答案也是要嚴肅認真的。”
蘇曉婉點頭，“還有麼？”
“嗯……就這些吧。不過，這個問題必須他自己來想，你不能提示。”
“沒問題。”
小晗仰着頭看着司徒鶴，“先生，可以了麼？”
“可以了，你問吧。”司徒鶴一撩衣服，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你可以慢慢想，但是要想清楚啊。”
“這麼簡單的問題，有什麼好想的。”小晗吐槽。
“那你問吧。”
“先生可知道，地裏的莊家，以小麥爲例。一畝地可種多少？一年可種幾次？每次每畝地可打多少糧食？”
司徒鶴：“……”
旁邊的夏宇軒和顏舒望也是一臉懵。
沉默。
長久的沉默。
蘇曉婉在這沉默之中勾起了嘴角。
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她帶大的孩子啊，問問題問的都是農業方面的問題。
小晗歪着頭，“先生不知道麼？”
“這個……”
蘇曉婉失笑，“行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一個富家公子，不知道這些事情也很正常啊。”
不知道是挺正常的，可就這麼輸給一個孩子，也太不甘心了。
他怎麼就忽略了，這孩子是從農村出來的。知道的農業上的事情，要比他多得多。
失策了！
蘇曉婉摸了摸小晗的頭，“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既然答應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司徒鶴懊惱，但是也無可奈何。
“好吧，明日出題給你考試，看看你有沒有你孃親說的那麼厲害。”
顏舒望盯着小晗。
“這孩子倒是聰敏的很，將來肯定有大出息。唉，宇軒。這麼好的事情，可別便宜和司徒一個人，咱們一起吧。”
“將來這孩子若是有了出息，咱們就都是他的老師。功不可沒啊。”
夏宇軒指着自己，“我？可是我們能教這孩子什麼？”
若是一次能得了這三個先生，那小晗在廣樂城就可以橫着走了，蘇曉婉自然樂見其成。
最重要的是，這三個人精通的東西各有不同，對於小晗來說，幫助肯定會很大。
“不拘教什麼，人這一生，也不能只讀書啊。琴棋書畫，什麼都行。只要先生願意教，小晗就肯定願意學。”
小晗也急忙點頭，表示很同意蘇曉婉的說法。
“你瞧，人家都同意了，你還扭捏個什麼勁。就這麼定了吧。”
司徒鶴翻了個白眼，“這是我徒弟，你們想要，不會自己去找麼！”
“這麼聰明的小孩，哪裏是那麼容易能找得到的。再說了，你也不是每天都能過來。我們三個分分工，到時候分着來。”
夏宇軒點頭，“舒望說的有理。功課不能落下，我們三個還是分工比較好。”
蘇曉婉還沒開口，這三個人已經開始安排了。今天你來，明天我來。
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了，蘇曉婉纔想起來，隔壁房間還有個人在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