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女人倒是是不是聰明，有多聰明，師爺有喫不準。
蘇曉婉往自己嘴裏塞了塊肉。
見師爺這麼長時間只是盯着她，不說話，蘇曉婉已經猜出了這裏面的問題。
聶家百年大戶。
這麼多年下來，在京城之中不可能沒有自己的人脈。
那麼多的聶家人，也不可能都是經商的，自然有人入朝爲官。
加上這些年積累下來的關係，想要搬得動，也不是那麼容易。
白家，肯定知道這些。
只不過是想借着這個由頭，讓陛下對聶家不滿，從而奪了聶家的位置而已。
可通敵叛國這個罪名他們找的實在不好。
這個罪名太大了。
一不留神，就是滅族之災。
在這麼大的事情面前，沒有一個聶家人會置身事外。
這，就得看官府怎麼判了。
可這事情的處理的度實在難把握。
輕了，有可能根本就沒辦法上達天聽，即便是陛下知道了。也不足以讓他對聶家不滿。最多也就是說點處事不謹慎之類的話，稍稍訓斥幾句也就完了。
可若是弄得重了，聶家人連和起來抵抗，這能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了的。
更何況，到時候上面下來人徹查，他們若是真的在其中動了手腳，根本就瞞不住那些人的眼睛。
蘇曉婉笑了一下，“師爺，是不是覺得，我還挺燙手的？”
那師爺面不改色，八面不動。
蘇曉婉繼續道：“其實吧，這件事，你們原本也沒必要摻和進來。白家有錢，難道聶家就沒有麼？你們怎們就沒去打聽打聽，聶子安願意花多大的代價把我撈出去呢？”
這個，他們也不是沒想過。
只是，蘇曉婉的長相雖然不錯，也最多就是中上，沒到絕世的地步。
聶子安那樣的公子哥，多少女人沒見過，能爲了這麼個人花多少錢呢？
所以，師爺和大人商量了一下，也就將這個想法否了。
而且，蘇曉婉被關進這裏這麼多天了。
別說聶子安，連聶家稍微有點身份的人都沒出現過。
於是，師爺和官老爺越發確定，這個蘇曉婉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且，這女人不懂武功，若真是什麼奸細，那天官差上門抓人，哪可能那麼容易就被抓到。
他們又不是沒有抓過細作，哪次不得折損幾個衙役。這次這麼順利，本身就就有問題。
這幾件事情連起來想。
師爺和官老爺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女人，有可能是天佑人，但是斷斷不會是什麼奸細。
八成就是被聶子安養在別苑的外室，被白家人知道了身份，於是借題發揮，說人家是天佑探子，僅此而已。
因爲覺得蘇曉婉不重要，所以也就沒有去聶家那邊商量。
可現在，蘇曉婉這麼一提，師爺心裏就動了動。
他跟在官老爺身邊有些年頭了。
官老爺現在雖然做的是京官，可是也不過是個從三品。京城裏的官員多如牛毛，從三品哪裏算得上是什麼大官。
老爺已經快六十歲了。大渝這些年朝政混亂，他們想要
再往上走，怕是也難上加難。
將來辭官歸鄉，也可以做個富甲一方的員外老爺。
兩人本來已經有了退意，蘇曉婉這個案子正好落在他們手上。
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白家出手自然大方，該給的現在也已經給到位了。
只是他們之前將事情想得太簡單，現在想要反悔已經晚了。
師爺看着蘇曉婉，“你入獄這麼久了，那個聶二公子就沒出現過，你說，他願意花多少錢撈你啊？”
“他沒來是有原因的。但是這並不影響他願意花錢撈我。您也看見了，我呢，年紀不算小，相貌呢，也不是一等一的好。聶子安憑什麼把我留在身邊呢？”
師爺的眼睛亮了一下，“想來，姑娘是有什麼特別的手段吧。”
蘇曉婉神祕一笑，不做聲了。
她就是要引着師爺朝這個方向想。讓師爺覺得，聶子安是因爲有把柄在她手裏，所以不得不花錢救她。
“還有一點。他們現在攤上的有可能是通敵叛國的大罪。要是能花點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們肯定願意的不得了。”
師爺沉默。
他不得不承認，這女人說得不錯。
這些個有錢人，對於他們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就都不是什麼大事吧。
可是，若是兩頭都喫，白家不服，鬧起來，那怎麼辦？
雖說，怎麼斷案是官府的事情，可是畢竟是拿人手短，這……
“師爺是在擔心善後問題麼？”
師爺心頭一震，擡頭看向蘇曉婉。
這女人……
難怪那個聶子安會將她留在身邊呢。
“姑娘還真是想的周全，連這個都已經想到了？”
蘇曉婉扒拉着盤子裏的菜。
她呆在這裏這麼多天，要書沒書，連紙筆都沒有。一點消遣的東西都沒有，不動腦子想這些事情，還能想什麼。
“我被抓起來的事情，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吧。”
師爺點點頭，“除了聶家和白家，應該沒有別人知道。”
“那就是了。”蘇曉婉笑了一下，“師爺是不是不知道，我和金城郡主，禮部尚書家的趙小女且，都是朋友。不信你可以去問。”
“這個我知道。可是你現在這樣的身份，還想和金城郡主攀上關係，怕是不容易吧。”
蘇曉婉心裏覺得好笑。
這些人，自己是什麼人，就會將別人想成什麼人。
明依彤和趙馨，都不是見風使舵的人。
只要自己認準了的人，他們也不會任由別人潑髒水。即便真的是細作，是叛徒，也得問個清楚才能交給別人處理。
“我只是給師爺指條路，能不能走得通，那是另一回事。”
師爺想了想，“既然如此，那聽聽也無妨。”
“你們儘快找聶子安，拿到你們想要的東西之後，再將我被的消息透露給金城郡主就成了。之後的事情，自然有之後的人管。”
師爺理了理袖子，“姑娘慢用，之後也不用找人扔喫的東西進來了。一日三餐，自然會給姑娘準備像樣的。”
蘇曉婉頷首，“多謝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