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址站在被燒成灰燼的倉庫前面，整個人都在發抖。
怎麼會……
全都燒光了？
這可是好幾萬兩銀子買入的貨物啊。
北貨場被燒成一片焦土。
幸虧這個貨場和百姓居住的地方相去甚遠，不然，百姓也要遭殃了。
救火已經告一段落。但是顯然，並沒有什麼被救出來。
辛址渾身發冷，隨手扯住一個從身邊過的人，“全燒光了？”
那人滿臉都黑乎乎的，疲憊又絕望的點點頭。
“一件東西都沒有搶出來？”
“辛先生，你也別太着急。事情已經出了，總要想辦法善後。”
“善後？”辛址苦笑，“腦袋都保不住，還善什麼後！”
這都是他的責任，貨場是他選的，看貨場的人也是他選的。
人雖然現在已經壓下去了，但是有什麼用。
這麼一大筆錢，下個月陛下那邊對賬的人就要來了。一個月時間，這個窟窿是萬萬補不上的。
蘇姑娘有寧王殿下護着，他有什麼呢？
現在如果一定要找一個人頂罪，他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蘇曉婉即便是直接負責人，寧王殿下也有辦法護着她的。
完了，全完了。
原本指望這次的生意好好賺一筆，卻沒想到……
正在絕望的時候，有小廝急匆匆跑來，“先生，蘇姑娘到了。”
辛址苦笑，“到了便到了吧。”
誰來了也於事無補。等死而已。
蘇曉婉白衣白鞋，從馬車上下來。遠遠的就瞧見辛址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
不遠處就是燒成廢墟的倉庫，這場景看着，着實讓人絕望。
蘇曉婉嘆了口氣，走到辛址身後，“辛先生。”
辛址回頭，萬念俱灰，“蘇姑娘。”
蘇曉瞧了瞧遠處還在冒煙的倉庫，“縱火之人可抓到了？”
“扣下了，在附近的門市倉庫裏光着呢。”辛址無精打采。
即便是縱火之人抓到了，也毫無意義。
那人是肯定要死的。他們也逃不了。
蘇曉婉問：“是個女人？”
辛址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我說縱火的人是個女的？”
辛址搖頭，“我沒見到，是幾個看庫房的小夥子發現的，拿了人就直接關到別處的倉庫去了。”
“很好。”蘇曉婉很平靜。
辛址詫異的看了蘇曉婉一眼。
心裏搞不清楚，這女人是真的冷靜，還是嚇傻了。
現在糾結一個縱火之人有什麼用呢。他們一樣難辭其咎啊。
蘇曉婉見辛址都快崩潰了。
“辛先生不用太擔憂。放心，真的出了事，還有我呢。”
辛址苦笑，“姑娘仁慈，只是這次……”
蘇曉婉看了看周圍，“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辛先生陪我去看看那個縱火之人吧。”
辛址看了看那片廢墟。此刻守在這裏也沒什麼用，只能點頭，“好吧。”
蘇曉婉道：“辛先生放心，沒事的，真的沒事。
”
辛址見蘇曉婉的態度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門市離這裏不遠，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蘇曉婉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是什麼罪麼？”
姚珍冷冷看了蘇曉婉一眼，“這話該我問你。”
蘇曉婉搖搖頭，“你做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家裏人？你遠安寧村的父母，還有你的孩子。那孩子將來若是想考功名，有你這麼個母親，你覺得他有前途可言麼？”
“哼！”姚珍卻好像一點都不害怕，“他有沒有前途，你是看不到了吧。”
“我？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操心我？”
姚珍笑了一下，興奮又惡毒，“那庫房裏面的東西，價值十數萬兩銀子。你如何同陛下交代？你那個寧王殿下，連娶你都不敢，難道會爲了你這個村婦，頂撞他父親麼？”
蘇曉婉轉頭看了一眼，見容昊人已經到了。
這件事，不能交給京兆尹處置，自然還是要交給容昊的。
人都來了，蘇曉婉也沒那個心情和這人墨跡了。
“哼，天真。我的貨放在哪裏，怎麼會讓你這種人知道。”
姚珍一愣，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你說什麼？”
“你被向雲川休了，從向雲川家裏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算計我麼？”
站在一旁的辛址也愣住了。搞不清楚蘇曉婉是說謊話誆騙這女人，還是認真的。
“這麼一大批貨，還是易燃物。你就真的這麼天真，以爲我往倉庫一丟就不管了？”
蘇曉婉看着姚珍，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你這女人還真是好騙，隨便一個人說什麼，你就相信了？你跟在向雲川身邊這麼久，就沒聽過有朝堂爭鬥這回事？”
姚珍惡狠狠的盯着蘇曉婉，“不可能，你說謊！你這女人最擅長說謊！什麼東西不在那個倉庫，不可能！”
蘇曉婉嘆氣，“若是真的是十幾萬的貨，我怎麼可能只讓幾個小廝看着。即便是我我粗心大意，難道容昊不會覺得有問題？”
“就憑你？以爲能燒的掉我十幾萬的貨？”
姚珍的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
“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從現在開始，你還是學聰明一點。有些事情，得聽人勸纔行。”
蘇曉婉擺擺手，容昊的人就進來了。
“但願你能有點腦子。再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要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命。你的父母，你的兒子，一個都跑不了！”
蘇曉婉發狠的樣子，讓辛址一驚。
他認識蘇曉婉也有段時間了，還從來沒見過她如此疾言厲色。
“你這個賤人，你想幹什麼！”
“蘇曉婉，你這個賤人！”
“不得好死！”
容昊的人將尖叫着的姚珍拖下去，辛址才記者問，“姑娘說，那批貨不在庫裏？”
蘇曉婉點頭，“是。”
“不可能，我親眼看着那批貨運進去的。之後也沒有再運出來過，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等晚上，我帶先生去看看我們的貨。”
蘇曉婉抱拳，去辛址鞠了個躬，“讓先生擔心，很抱歉。”
“不不不。姑娘這是說哪裏話。只要貨沒事，我這點擔心，不礙事，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