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待她不薄。
一直想要將她弄到大渝去，其實也是因爲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吧。
這麼喜歡他的臉的人。她卻丟下他走了。
蘇曉婉低頭，嘆了口氣。
或者，她們可以平衡一下。
反正這邊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她可以去大渝陪陪明瑾。
一年到三年，其實挺久的。
她若是要走，容昊肯定不會讓她帶着孩子一起走。
那孩子怎麼辦？難道搶回來？
頭疼的很。
算了。
反正這個月走不了，總得陪着馮文瑞走到最後。
不到中午，馮文瑞就起身了。
不知道是因爲身體難受睡不着，還是別的原因。
馮文瑞被服侍的人推着，到了餐廳。
蘇曉婉接替了服侍的人的位置，“馮先生，今天可有好東西給你喫。”
“什麼？”
“中午飯喫小雞燉蘑菇，鯽魚豆腐，香煎牛舌，糖醋里脊。飯後甜點是杏仁豆腐，桃花糯米糕。如何？”
馮文瑞舔舔嘴，“很好。”
“你喜歡就成，顧客就是一切嘛。”
馮文瑞四處看了看，“藍兒呢？”
“睡了，還沒醒呢。有乳母照顧着。”
馮文瑞看了一圈，表情不怎麼樣。
“都沒有新鮮的人，看你們這些人都看得煩了。”
宗若站在那裏，雙手交疊，“呦，這話是嫌棄我們的意思啊。那我們，要不就先走吧。”
蔡玉林配合，“走走走，東西也端走。咱們到那邊去喫。一樣也不給這個臭老頭留。”
蘇曉婉憋笑，這幾個老先生，加起來都快兩百歲了，還這麼幼稚。
馮文瑞開始耍賴，“哎呀哎呀，我心口好疼。曉婉丫頭，我不行了，不行了……”
蘇曉婉無語。
所謂老小孩，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好了，喫飯的時候說什麼不行了。這都是專門給您做的，全都是。您想喫就喫，他們搶不走，成了麼？”
馮文瑞驕傲起來，“聽見了麼！專門給我做的！你們都靠邊。”
宗若和蔡玉林兩人對視了一眼，轉身就走。
蘇曉婉急忙道：“這麼多菜，您一個人也喫不完啊。別都趕走了，喫不完多浪費啊。”
“也是哦。那就留下吧，今天可是我請的，你們回頭要請回來。”
宗若和蔡玉林這兩人也是十分配合。十分不情願的坐下了。
“哎呀，喫完了這頓，我準備明天就走了。誰要請你。”
“就是。”蔡玉林瘋狂的往自己的碗裏夾菜，“吃了我多少天的藥了，一分錢沒給，居然還有臉讓我請他喫飯。真是臉皮厚。”
兩人一唱一和，馮文瑞也不生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杏仁豆腐。
蘇曉婉給他弄很少的飯和一點菜，“先點主食。墊墊底，然後纔好喫甜點。主食少喫點都可以。可要是一點不喫，等會胃裏會難受的。”
馮文瑞舔舔嘴，“好吧。”
其實他現在的身體不太能喫肉，只能喫一點魚，還有少量的燉的很爛的雞肉。
蘇曉婉給他撥了一個蝦，“這個對身體也很好，你嚐嚐。”
馮文瑞吃了兩個，就把碗推到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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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蘇曉婉將小份的杏仁豆腐和桃花糯米糕端過來。
馮文瑞皺眉，“你好生囉嗦，就做了這麼一點點，還叫我少喫點！”
蘇曉婉扁扁嘴，不說話了。
蘇曉婉在這邊盯着馮文瑞喫東西。容昊那邊把她的碗堆成了小山。
蘇曉婉低頭看着碗裏的菜，“你也喫吧。別光顧着我。”
馮文瑞很快就喫掉了一小份的杏仁豆腐，又吃了一小塊桃花糕，就放下了筷子。
蘇曉婉暗暗皺眉。
馮文瑞之前是很能喫飯的。
蘇曉婉內心裏一直覺得，人要想健康，飯量至少得正常。
你爲了減肥忍着不喫是一回事，但是能喫多少，喫完了之後不會不消化，那是另外一回事。
蘇曉婉看着馮文瑞，就覺得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忽然就發生了，真的是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距離她上次去大渝路過這裏見到馮文瑞還不到一年時間。
一個原本精神矍鑠的老人家，身體就變得很差了。
蘇曉婉放下筷子，“喫好了？要我送您回去麼？”
馮文瑞搖頭，“有人送我回去，你陪着他們喫飯吧。”
宗若原本想起身的，被蔡玉林拉住了。
轉頭吩咐自己的小徒弟，“你送馮先生回去，飯菜我會叫人給你送去房間。”
“是。”
蔡玉林看了蘇曉婉一眼，蘇曉婉就乖乖坐下喫飯了。
等人走了，蘇曉婉才道：“蔡先生，爲什麼不讓我去送？”
“他困了，但是喫完了東西就睡覺不是他以前的習慣。他不想讓人知道。尤其是身邊的人。”
蔡玉林道：“放心吧，我那個小徒弟照顧過很多人，沒問題的。”
蘇曉婉戳着碗裏的肉，有些無法下嚥。
桌子上的三個男人面面相覷。
容昊有些擔心，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話勸說她。
蔡玉林道：“王妃，你這個狀態可不好。若是讓他看見，恐怕也會影響心情。”
蘇曉婉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可是就是很難控制。
“先生提醒的是。道理我都清楚，可是總是很難做到。”
宗若道：“先喫飯吧。你這般擔心，就該好好照顧自己。”
蘇曉婉點頭，“是。”
容昊給她剝了個蝦。
蘇曉婉衝他笑了笑，“謝謝。”
喫完了午飯，蔡玉林打發蘇曉婉出去溜達。
容昊陪着她去後山。
蘇曉婉的心情還沒平復。
她心裏清楚，她這麼控制不住，其實也有明瑾的原因。
容昊牽着她的手，“你可有話同我說？”
蘇曉婉愣了一下，“沒有，只是覺得世事無常。心裏難免不好受。”
容昊沉默。
蘇曉婉在山頂上站定，看着腳下鬱鬱蔥蔥的樹木。
“人生真是短暫。日語星辰，江河湖海。哪一個的生命力都比人長太多。更可怕的是。我們現在都守在這裏，像是等着他去世一般。”
從前看電視劇，裏面有句臺詞是，忽然被車撞死和走上刑場的恐懼感是不一樣的。
想見的人都在身邊了，該見的人也都見到了。
可心裏也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