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這個字，由魚和羊組成。果然不是白來的。
“羊蠍子是什麼東西？”明瑾好奇。
“就是羊脊骨。你想想，長得是不是很像個蠍子？”
明瑾笑道：“還真是。”
“如果是自己殺羊，自己來分。可以讓羊蠍子上多帶點肉。這樣會很好喫。”
明瑾皺眉，“那爲什麼不直接喫羊肉？”
蘇曉婉道：“你這是不懂得啃骨頭的樂趣。我之前做的糖醋排骨你不是也喫的很高興麼。”
“那個和這個能一樣麼？”
蘇曉婉道：“樂趣是一樣的啊。皇上要多想想，很多老百姓連飯都喫不飽，若是能有骨頭啃，他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咳！”明瑾想起以前日子過得艱苦的時候，過得還不如普通百姓，的確是能喫到一口肉湯，就讓人覺得很幸福了。
蘇曉婉道：“若是皇上不方便讓別人瞧見你啃骨頭的樣子，你也可以自己關起門來喫。別讓別人看見不就好了。”
聽他說的這麼熱鬧，讓人心裏癢癢的。
蘇曉婉道，“其實，喫螃蟹也沒見多優雅啊。還有小龍蝦，我不是也給你做過麼。”
明瑾笑道：“是。我還見過你抱着豬肘子的骨頭啃呢。關起門來，也不算怎麼樣。”
蘇靈笑起來。
明瑾道：“你也覺得你姐姐毫無形象吧。”
蘇靈搖頭，“不是。每次啃骨頭，我都是和姐姐一起的。”
明瑾：“……”
蘇靈道：“我現在都記得姐姐第一次滷肉。那時候還在村裏。高掌櫃從店裏拿了肉給姐姐。其中就有兩個肘子。
肉出鍋了之後，我們不停的吞口水，但是卻捨不得喫。姐姐將肘子肉剔下來涼拌。我和小晗一人抱着一塊骨頭啃。”
蘇靈自嘲的笑了笑，“說實話，骨頭真香。那味道我現在都記得。”
明瑾聽了，眼神變了變。
蘇靈接着道：“好在，現在苦盡甘來。換了一年前，我都不敢想象我能和皇上在一個桌子上喫飯。再往前，就更是不能想象了。比起以前，現在的日子簡直是神仙日子。”
明瑾笑道：“憶苦思甜。成吧，明日就喫你說的羊蠍子。我也啃啃骨頭，體會一下啃骨頭的樂趣。”
蘇曉婉道：“沒事，咱們關起門來啃，外人瞧不見的。”
明瑾點頭，“是，咱們是家人，看看沒關係。”
蘇曉婉嘆氣道：“唉，你這種人啊，是吃不了大煮羊肉的。”
“大煮羊肉？”
“嗯。”蘇曉婉點頭，“我跟你說說我喫過最粗狂的大煮羊肉。你肯定流口水。”
明瑾喝了口湯，“那你說說，我即便是喫不到，能流口水也是好的。”
蘇曉婉對那次的事情，記憶猶新。
他們當時也是去別的地方做田野調查，順便幫忙看看當地的土地環境，看看有沒有什麼新品種可以推薦。
那邊很多山，養羊的人很多。兩三百隻都是很常見的數目。來了客人，最好的招待就是殺羊。
這菜的喫法各處都不一樣。這個地方，就相當粗獷了。
羊肉會切下來做成烤肉，蔥爆，紅燒，手抓。
肋骨就會做大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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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肋骨，剁成兩段也是很長的。
湯裏只丟寫薑片，其他的調料都不放。
很多地方的人，就站在鍋旁邊喫，旁邊的小碟子裏放着調料。
撈起一根骨頭，撒鹽，或者椒鹽，咬住一頭一撕，從脊骨這頭撕到那頭。一條肉就到嘴裏了。
這種喫法，其實稱不上多完美。
鹽要自己撒，手一抖，這口肉可就鹹了。養肉也沒有放其他調料。略帶羶味。不過，這麼喫卻有股野性的味道。有很多人都喜歡。
蘇曉婉起初也覺得這喫飯太過野蠻，毫無形象，不過後來就學會了入鄉隨俗。
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風土人情。
出門旅遊，很多時候不就是去感受另一個地方的不同的麼？
你若是不願意體驗這裏的不同，那你出門幹什麼，在家裏不好麼。
蘇曉婉後來適應了這種喫法，有時候還會想念。
若是真覺得不雅。也有小鍋的羊肉。
做法大同小異，只是地方換在了桌子上，或者爐子邊。
一邊煮一邊喫。人手一把刀子，有長有短。自己剔肉自己喫。也是沾着鹽或者椒鹽。
等肉喫完了，這湯很好了。主人家會提前準備好小蔥和蒜苗，往湯裏一撒，攪一攪。客人們就自己拿勺子盛湯，自己往碗里加鹽。
大煮羊肉，最後就是肉和湯一起喫光。
蘇靈和明瑾都聽愣了。
明瑾隔了半天才道：“怎麼什麼東西到了聽你一說都這麼好喫。”
蘇曉婉笑道：“這樣的大煮羊肉啊，那得在特定的環境裏，才顯得好喫。你想象一下，藍天，白雲，鬱鬱蔥蔥的樹。旁邊是烤全羊在翻，另一邊是烤肉串刺啦聲。面前鍋裏的湯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多美。”
明瑾的喉結動了動。
有些人大概是天賦異稟，總能將看着很普通的東西說的很好喫，讓人很想融入到那種環境裏去。
“做人呢，還是別太矯情，不然會失去很多樂趣。不過，這東西不適合在宮裏喫。我可以給你做個小鍋的清湯羊肉。”
飲食，有時候喫的就是個氛圍。
好比喫火鍋，一羣人去，和你一人去，是不是飯量都不一樣呢？
明瑾舔舔嘴，“好吧，我又餓了。來人，再送點肉進來。”
蘇曉婉笑出了聲。
蘇靈道：“舅舅，我還沒喫飽呢，我陪你喫。”
“瞧瞧，還是靈兒懂事。”
蘇曉婉坐着喝湯。鍋子飄起陣陣熱氣，房間裏暖喝的讓人犯困。
她瞧着蘇靈和明瑾說說笑笑，心裏暖洋洋的。
明瑾一個人又吃了三盤，喝了兩小碗湯，算是結束了。
“對了，齊國的使團來了，你可知道？”
“嗯，聽說了。”
“他們進貢了兩件斗篷，我瞧着你們穿合適，已經叫張公公給你們送到馬車上去了。”
“斗篷？我們不缺啊。”
“缺不缺是你們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過幾日，我得宴請她們。你可想來湊熱鬧？”
蘇曉婉笑得曖昧起來，“這齊國，算是大渝的屬國。既然要來，就沒給你帶點其他的禮物。比方說珠寶美女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