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後，蘇曉婉接到江州的來信，館英寫來的。
彼時，蘇靈已經回京，陪着她在宮裏小住。
“姐姐，皇上吩咐人新制了幾樣精緻點心，聽說你這段時間胃口不好，特意叫人先送來這裏。”
蘇曉婉剛看完信合上，蘇靈道：“說了什麼？她在江州可好？”
“挺好的。只是你錯過了送她走。”
蘇靈嘆氣，“是啊，我錯過了不少事情呢。”
明瑾正好進門，“在聊什麼？”
蘇曉婉送走了館英這件事，她是沒有瞞着明瑾的。
其實想瞞也瞞不住，明瑾怕是早就清楚。
“館英來信，說是已經在江州落腳了。還邀我們去玩呢。”
“江州，是個好地方。那邊有條富江，聽說江裏有種魚十分鮮美。”
蘇曉婉道：“京城也有很好喫的魚啊。只是人在家鄉的時候，總是覺得外面的世界好。可是等真的去了外面，又想念家裏的好。”
明瑾笑道：“是啊，人總是嚮往遠方，卻不懂的珍惜眼前。”
蘇曉婉看着他，“你要是真的想喫那種魚，我可以叫館英曬一些魚乾，給你送來。如何？”
明瑾搖頭，“算了吧，那還是我想喫的味道麼。”
蘇曉婉道：“看來，今天皇上想喫魚啊。想喫什麼？生的還是熟的？辣的還是甜的？”
“還是不要辣的了。清湯的吧。”
“成。我去。”
明瑾攔住她，“別了，你還是乖乖在這吧。我叫御膳房的廚子做。他們現在手藝精進，不輸於你。”
蘇靈道：“要不我去吧。”
“不用。”明瑾道，“這是宮裏，偶爾讓你們做，是情調。可是老是讓你們做，那我還要御膳房的廚子幹什麼。”
明瑾衝着張公公招招手，“廚房前幾天做的滑魚片不錯，叫他們今天多做點。再來一個魚頭湯，其他的，你叫他們看着辦吧。”
蘇曉婉道：“怎麼你們都覺得我該多喫魚啊。你也是書上看來的？”
“嗯，有什麼不對麼？”
蘇曉婉道：“你們看的書，可能是一個人寫的吧。”
“我也覺得魚很好，多喫點總沒什麼壞處。”
蘇曉婉道：“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當初戚宇參我，你是不是就知道，是我拐走了館英？”
“自然知道。”
“那你這麼明目張膽的包庇我，就不怕朝臣非議？”
明瑾淡然搖頭，“不怕。”
“爲何？”
“你既然有本事闖禍，自然有本事收拾殘局。不會讓我爲難的。”
蘇曉婉道：“你這麼相信我，就不怕，我真的坑你啊。”
“若是你真的坑我，我也只能認栽了。”
蘇曉婉咬了咬嘴脣，她心裏一直惦記着聶子安那邊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明瑾對白家，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說正經的，你真的覺得，白家能擔得起皇商的責任麼？這可不僅僅關係到皇帝的錢袋子。”
; 明瑾低頭看着手裏的茶杯，“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
蘇曉婉嘆氣，“我和聶子安畢竟是朋友。我希望他即便是離開京城，也能平安順遂。”
明瑾笑而不語。
“唉……”蘇曉婉嘆氣，“可憐我啊，像個跳樑小醜一般。”
明瑾道：“你不愧是我大渝皇室的血脈，很多事情你都能和我想到一個地方去。”
“別了吧。你可別擡舉我了。”
蘇曉婉道，“我就是個普通人。很多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的。只是可能運氣比較好，做事的時候，正好和你的計劃不謀而合而已。其實想想我挺過分的，你爲了我考慮，我卻在算計你。”
明瑾笑道：“那是我自己願意，不能叫算計。”
蘇曉婉託着下巴，“那你能跟我說說，你當初爲什麼會選白家，放過聶家。難道只是因爲我想讓聶子安走？”
“不全是。聶家雖然很忠心。可是越來越大的商業版圖已經讓很多人眼紅了。若是不趁着現在換人，將來真的出了問題，我是可以發落一批。可是影響的還是我自己。”
“哦……”蘇曉婉拉了個長音，“所以選了白家？”
“白家的人，脾氣秉性都沒有多好，家風也不嚴謹。這些年下來，沒少犯錯。將來明衝登基，想用有手段拿捏，不想用，也有足夠的證據可以將他們換掉。”
蘇曉婉道：“那你覺得，白家之後，誰比較適合坐這個位置？”
“孔家？”
明瑾喝了口茶，“那就是明衝該考慮的事了。”
蘇曉婉點點頭，“挺好。的確是明衝該考慮的事情。”
明瑾道：“你可見過他了？”
“在宮裏？還沒有。”蘇曉婉道，“他一般在前朝行走，我在後宮，沒見過也很正常吧。”
蘇曉婉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蘇靈。
蘇靈坐得不遠，自己的明瑾的說話，她都聽的道。可是卻並沒有出現什麼特殊的表情。
蘇曉婉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這人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假裝的好。
蘇靈已經回來多天了，只是蘇曉婉還沒詢問過關於明衝的事情。畢竟，這樣的事情，無端端的提起來，也是有些奇怪。
喫過了午飯，明瑾回了御書房，蘇靈陪着蘇曉婉在外面的小花園轉悠。
蘇靈擡着頭，“這宮裏可真是挺無聊的。高高的牆，四方的天。其實皇上也挺可憐的。坐擁天下，可是卻連看一眼都要被諸多規矩束縛。”
蘇曉婉道：“是啊。只不過，皇上還能微服出巡。後宮裏的女人們才慘烈。進了宮，幾乎就沒可能再出去。”
“那些位分低的，不被皇上喜歡的。皇帝連出去避暑都不見得想得起她們。一輩子，就真的終老在宮中了。”
蘇靈抽了抽鼻子，“可不是麼。當初姐夫若是做了皇帝，姐姐也出不了宮了。所以啊，這皇宮再怎麼富麗堂皇，我也不願意長久的住進來。”
蘇曉婉鬆了口氣，“那就好，省的我擔心。”
“擔心？”蘇靈不解，“姐姐擔心什麼？”
蘇曉婉看了她一眼，“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就不懂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