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婉點點頭，“也成，畢竟蘇靈也在。你去也沒什麼問題。”
容昊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我去去就來。”
等他快要走到門口了，蘇曉婉纔出聲，“唉……”
容昊轉頭，“嗯？”
蘇曉婉咬了咬嘴脣，她原本是想問明瑾到底怎麼樣了。
可想了想，還是別問的好。多知道一點，就要多擔心一點。
容昊出去沒多久，就派人來報告，說明衝已經見了皇上。
蘇曉婉搓了搓衣角，“你去告訴容昊，叫明衝來見我。”
“是。”
雖然誰都看得出明衝就是繼承人，可他畢竟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現在若是有人有異議，也是有點難處理。
而且，蘇曉婉現在還不知道明瑾之前到底有沒有給明衝留下傳位詔書。
這個別苑畢竟不在京城，蘇曉婉現在有些後悔，不知道讓明衝出京，到底對不對。
不過，還好他們還有後手。
沒多久，明衝就來了。
龍藍在房間里拉開了屏風，明瑾和蘇曉婉隔着屏風說話。
“你預備怎麼辦？”蘇曉婉開門見山。
“自然是迎聖體回京，風光大葬。”
“你覺得，現在是合適的時候麼？”
“公主這話何意？莫不是，公主殿下覺得，應該祕不發喪？”
“哼。”蘇曉婉冷笑一聲，“明衝，你可是明瑾千挑萬選出來的人。你不會告訴我，你真的單純到這個地步了吧。”
明衝沉默。
“行了，你那些心思，沒必要用在我身上。我又不會跟你搶皇位。我叫你來，是真心實意和你商量之後的事情。你如果信不過我，你也以直接走人。”
明衝笑了起來，“公主殿下的脾氣，果然和皇上說的一樣。”
蘇曉婉道：“明衝，你是怎麼坐上這個位置的，我比誰都清楚。可是你自己是不是清楚，我真的不知道。”
“公主殿下……”
“不過呢……”
蘇曉婉打斷了明衝的話，“這皇位，終究是你們男人喜歡爭奪的東西。明瑾的意思，你應該清楚。他交到你手裏的東西，能不能抓得住，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蘇曉婉放鬆身體，往後一靠，“我呢，也幫不了你太多。跟你說實話，我當初來大渝，就是爲了明瑾。他現在不在了，我準備馬上就走。”
明衝道：“公主殿下這是哪裏話。公主殿下剛剛給寧王生了小世子，自然是要好好休息的。方纔是我唐突，殿下莫怪。”
蘇曉婉看着屏風外面那個隱隱約約的身影。
面對這樣突發的變故，這人已經算是很冷靜了。
他這樣臨危不亂的表現，倒是讓蘇曉婉很滿意。明瑾選的人，自然是不會錯的。
現在的情況，雖然沒有到火燒眉毛，不過也差不多了。沒時間讓他們在這裏鬥嘴。
“你得回宮。”
“沒有詔書，我這是篡位。”
“不可能，明瑾做事嚴謹，不可能不給你留下詔書。”
“即便是有詔書。也會有人說我是矯詔篡位。”
蘇曉婉勾了勾脣角。
&nb
sp; 很好。
該想到的，他都想到了。看來，這人之前表現出來的東西，都沒有華而不實的成分。
“祕不發喪，先佔了皇位再說。”
蘇曉婉搖頭，“明瑾希望你名正言順的坐穩皇位。大渝也經不起戰亂帶來的動盪了。”
“那殿下的意思？”
蘇曉婉想了想，“你給我半天的時間。他不會真的什麼都不留下。”
明衝咬了咬牙，“皇上不過三十五歲。一向身體康健。爲什麼會忽然出這樣的事情，殿下不準備向我解釋一下麼？”
“你想聽什麼解釋？”
蘇曉婉聲音冰冷乾脆，沒有一絲多餘的感情。
明衝似乎是在擡頭看着她，眼神的犀利彷彿能穿透屏風。
蘇曉婉卻並不緊張，也不慌亂。
厲害的人她見多了。明衝是很厲害，但是比起那些人，他這些本事，就顯得很小兒科了。
明衝道：“殿下即便是不準備向我解釋，到時候，也還是要跟滿朝文武解釋的。”
蘇曉婉輕笑，“你錯了，到時候，需要向羣臣解釋的，是你。你纔是未來的皇上。同我有什麼關係？”
明衝低頭，“殿下好生厲害。這史官筆下的黑鍋，我是背定了啊。”
“明瑾爲什麼選你，你自己心裏沒數麼？明瑾這麼多年沒有子嗣的原因，你也沒猜過？”
“猜過，不敢肯定。”
明瑾之前雖然也曾放出風聲，說宮裏娘娘有孕，之後這些子虛烏有的孩子就莫名其妙的沒有了。
然後，這些有孕過的妃子，也都因爲各種意外，疾病，錯誤，紛紛銷聲匿跡。
蘇曉婉心裏清楚，這些所謂的有孕的妃子，不過是明瑾手下不知道哪裏的找來的女探子。
在宮裏混上幾天，完成任務，領賞之後改名換姓，就去江湖上瀟灑了。
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世界上哪有這麼多巧合。即便是那些女探子不說，太醫院閉嘴。可羣衆的想象力，也是十分豐富的。
這些事情，瞞不過羣衆的眼睛。早就被編成各種各樣的版本，廣爲流傳了。
蘇曉婉嘆氣，“想聽實話？”
“自然。不管他日史官如何寫，民間如何傳。我自己總要問心無愧。”
蘇曉婉沉默了一下，聲音變得深沉悠遠，“你知道皇上登基之前的事情麼？”
“略有耳聞。”
“你的耳聞，怕是不足真相的十分之一吧。”
“父親不喜，兄弟陷害。你也是宗族裏面出來的，應當清楚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何其歹毒吧。他害過旁人，當然，也少不了被旁人害。”
明衝沉默，一直挺得筆直的身體，也微微彎曲。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承受不了這麼慘烈的消息。
“他早些年身體就不行了。朝廷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長達七天的休沐期。剛開始大臣們還有異議，可久而久之，人們就習慣了。沒人知道每次這樣的休沐，都是明瑾的發病期。”
明衝一愣，猛地擡頭，“可是去年秋狩，皇上可是拿了好彩頭的。”
“表面上自然看不出什麼問題。內裏卻是一日不如一日。這就是事實。不信的話，你可以找你相信的太醫來檢驗屍體。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