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客人還是犯人，皇姐說了，也不見得都算吧。”
“皇上的意思是，我窩藏犯人？”
明衝笑了笑，“朕只是想進去坐坐而已，皇姐實在不用這麼緊張。”
蘇曉婉眯了眯眼睛。
她倒沒有慌張，只是此刻心裏有不好的念頭閃過。
要不要，真的按照容昊的想法處理這件事呢？
在這個僻靜的別苑裏，處理了眼前這個礙事的皇帝。然後將明瑾送回宮。
明日一早，就可以昭告天下，說這些都是明衝的陰謀。
囚禁皇上，意圖不軌。還好天道昭彰，陛下安然歸來……云云。
蘇曉婉剛動了這樣邪惡的念頭，就感覺手被握住了。
轉頭一看，容昊站在她身邊。
“皇上既然都來了，自然是要請進去坐坐的。你說是吧，夫人。”
蘇曉婉對上容昊的眼神，將心裏的邪惡念頭壓了下去，笑眯眯道：“皇上若是不嫌棄，就裏面請吧。”
容昊道：“卓雲，看茶。”
蘇曉婉不知道容昊在這邊準備了多少人手。
不過，容昊既然能說得出，就肯定做得到。這周圍都是密林，雖然現在是冬天，植被沒有夏天看着那麼茂密，但是還是足夠藏很多人了。
蘇曉婉摸不容昊的意思。
他是真的想讓明瑾和明衝見一面呢？還是隻是因爲他的人手還沒到位？
明衝進了別苑，卻沒讓跟着的官兵進來。
蘇曉婉請明衝進了正堂。
“皇姐選的地方，真是不錯。”
“這地方是容昊選的，我不敢貪功。”
“王爺好眼光。”
明衝沒有要談正經事的意思，可蘇曉婉卻沒有這個心情和他磨蹭。
主要是，明瑾剛剛醒來，還需要休息。總不能一直窩在後院的小房間裏。
“皇上昨日大婚，今日怎麼有雅興來這裏欣賞我的別苑？皇上不該在宮裏多陪陪新婚妻子麼？”
“皇姐這邊的人，應該比朕的新婚妻子重要多了吧。”
蘇曉婉笑道：“皇上好像是認準了，我在這別苑裏藏了人。要不然，請門外的官兵進來搜一搜，看看到底有沒有這麼個人。”
“搜就不必了。皇姐這裏的人是誰，朕心裏清楚。朕只是想見見他，並沒有別的意思。皇姐不用太過擔心。”
蘇曉婉盯着他，“皇上的話，我可以相信麼？”
“朕是天子，皇姐連天子的話也不相信麼？”
蘇曉婉垂眸，“天下這麼多人，皇上的話，恐怕是最不能相信的吧。”
明衝臉色微變。
蘇曉婉道：“陛下手眼通天，我在這麼隱祕的地方放了個人，皇上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有些事情，我就不瞞陛下了。”
“皇姐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明年開春，我們會迴天佑探親。如果陛下不放心，我們可以明日就啓程。到時候，這別苑裏的人，我們會統統帶走。”
明衝端着茶杯，“皇姐這是何意？”
“我是何意，陛下會不懂？陛下如果還是不放心，我們可以保證，終其一生，再也不踏上大渝國土。如何？”
蘇曉婉搖頭，“陛下也看出來了，我這個人沒規矩的很。皇家的生活，真的不太適合我們。我們準備到處去轉轉。找到個喜歡的地方，就多住一段時間。”
明衝道：“皇姐別多心，我真的只是想見見他。莫不是，在皇姐眼裏，我就如此不通情理？”
蘇曉婉猶豫片刻，“皇上稍作，有些事情，我們還得商量一下。”
蘇曉婉拉着容昊出門，“你覺得如何？”
“他既然已經這麼確定，那就只有兩個辦法。要麼，他放我們走。要麼，我們讓他走不了。”
蘇曉婉咬了咬嘴脣，“你在這等我，這樣的事情，最終還是要問明瑾的。”
容昊點點頭。
蘇曉婉在後院小屋裏見到正在翻書的明瑾。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看這個。”
“這是你的書局新出的書，這個故事我很喜歡。”
蘇曉婉瞥了一眼那本書，嘆氣，“這個故事，我也很喜歡。而且，這本還沒完。但是很遺憾，門外的那些官兵決定了你還有沒有機會看到下一本。”
明瑾合上書，“讓我見他吧。”
“你有把握，他良心未泯？”
“沒有。”
“那還見？其實，如果你還想繼續回去做皇帝，我和容昊，倒是有另外一個辦法。”
“算了吧。”明瑾搖頭，“那個冷冰冰的皇位，我纔沒興趣呢。我爲什麼要坐上那個位置，你清楚的。現在既然該完成的都完成了，我何必爲難自己呢？”
蘇曉婉沉默。
明瑾坐上那個位置，一來是爲了保命，二來是爲了能站在更高的地方，方便扎到她母親。
明瑾笑道：“你別這麼緊張。其實對於明衝來說，我死了，或者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掉。對他的影響都是一樣的。現在主動權其實在我們手裏。”
蘇曉婉盯着他，“舅舅，你確定，你現在腦子清醒麼？”
“非常確定。”
“他是皇上。你現在只是個見不得光的……嗯，過世的人。”蘇曉婉竭盡全力選了個合適的用詞，“你覺得，他想讓你消失，是什麼困難的事情麼？”
明瑾笑道：“他有兩個選擇。第一，我們心甘情願的消失。無聲無息。第二，他大開殺戒，處理掉所有的知情人。包括你，我，容昊，這裏的暗衛，以及容昊手下的人。你覺得，如果換做是你，你會做什麼選擇？”
蘇曉婉搓了搓衣角，“他今日若是一人前來，我還覺得他有可能會選擇第一個處理方式。可他今日大兵壓境。我就十分懷疑了。”
“明衝是聰明人。所有聰明人，都會選擇最穩妥且代價最小的方式。”
蘇曉婉聲息一口氣，“好吧，反正，你們要是談崩了，我們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若是他真的不願意給我們一條生路。那，我們既然有本事讓他坐上這個位置，也當然有能力，將他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