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人？？？”蘇檀有些搞不懂了，問。
“不…也不能說不是，曾經是，後來不是…現在嘛，虛有其表，也不能算人！”老者道。
這一繞，把蘇檀都繞懵了。
“那你是什麼？”
這傢伙還真會胡說八道。
“是什麼？”老朽陷入沉思，想了許久，沉默了許久…居然回答不上來。
“我是什麼？其實這個問題，我的後半生一直在找答案，可是，一直找不到，我相信，也是很多修行者最後的迷惑，不說是我，我遇到的很多同道，都回答不上來他自己是什麼…”
這人…腦子有病吧！
“有人稱我們祖，有人稱我們是宗，還有人稱我們是帝之王，甚至有人稱我們爲仙…但是，就連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什麼！”老者道。
“我們不是人，從踏上修行之路後，無論是誰，就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也就脫離了本源，有的生物認爲，修行就是摒棄凡根，想方設法都要拋棄凡性，認爲只有脫離凡，才能成靈，成聖作祖…殊不知，最後進化成了一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的怪物，醒悟過來，想要再化成凡，喚醒本源…已經無法做到了，那是…修行啊修行，那是不可逆的成長…亦或者說，墮落！”老者感慨。
顯然，他還是想不通這個答案。
以前想不通，現在…也想不通。
聽了老者的話，他總覺得老者表達的東西不簡單，可又不知道哪裏不簡單。
總覺得他說的格局很大…可是，又覺得只是在無病呻吟，自尋煩惱！
“草泥馬的胖和尚，看你什麼垃圾計劃，招惹了這麼一個神經病，你腦子有病吧？修羅仙境怎麼被人割走，用腳後跟想想修羅仙境背後都不簡單啊，看看你現在惹出來什麼怪物！”蘇檀和胖和尚傳音。
哪怕以蘇某人很少說髒話的修養此時也忍不住了。
他非常氣憤。
剛開始還以爲胖和尚所謂的陣法，只是普通的尋寶陣法。
要是知道八荒大陣是爲了掌控修羅仙境，要是在這之前，蘇檀知道修羅仙境曾經是虛神境的一部分，後來被人割走了，這個計劃他絕對不會幹！
現在他還沒有面對那種層次的實力。
蘇檀感覺，他又被胖和尚坑了。
而且這一次很有可能隨時會跌落深淵。
“別慌別慌，我們好歹也是虛神境掌控者，這個人雖然恐怖，不過…若是他想殺你，我就算拼個同歸於盡，也要把你保下，別忘了…咱們葬寶境，不是沒有這種級別的東西！”胖和尚道。
“咱們虛神境也不是軟柿子！”
“那玩意能用？你還沒走近，恐怕就被抹殺了！”蘇檀無言。
“可以用，可以丟出去，釋放其本能戰意，不過用了之後會出大問題，可能會放出一堆只有本能毀滅的怪物，成爲毀滅世界的禍端，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碰，可若是這位不開眼，那老子也不管了，大不了造成一場災難！”
“誰叫我好心辦壞事？”
聞言，蘇檀沉默…
他知道胖和尚說的是真話。
可是，那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不過…聽到這話之後。蘇檀終於有了一絲底氣。
“故作深沉，不知所謂！”蘇檀對老者道。
老者看了蘇檀一眼。
別有意味的一眼！
“總覺得自己高深莫測，用極高的眼界看待世界，殊不知，那是自持身份罷了，連自己都無法解答自己是什麼的東西，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有什麼資格擡高眼界？”蘇檀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能不能善了。
如果對方真有意殺他，那就算他跪下叫對方爺爺都沒用。
還是會被殺。
既然如此，何必要低聲下氣？
何必要跟對方打啞謎，故作深沉說那些玄而又玄的東西？
爲何不做一個槓精讓自己顯得氣勢不若？
“不用凡俗眼睛看自己一眼，還想回歸本源，還想化凡，簡直可笑，愚蠢！”蘇檀也是一個槓精。
“你是不是以爲自己境界很高，所以打心裏認爲要用高於凡塵一切的目光看待世界？”
老者被蘇檀真的一說，氣息居然有那麼一剎那，出現了波動。
不過，隨後他就搖了搖頭。
“哎，說着簡單，其實做也難，這個做法，不是沒人想過，甚至在我的朋友中，還有人爲了從這個角度看待自己，找回自己，做了一個決定，屏蔽記憶，屏蔽修爲，進入凡塵，以凡人之心，度過一生…希望能找出那個答案，他們做過乞丐，皇帝，地主，公子，富翁…甚至龜公，女人…可惜，大夢醒來，還是無法找回自己，還是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老者道。
“哼…醒來？？？”蘇檀輕蔑一笑。
“爲何要醒來是才問自己是誰？他屏蔽修爲和記憶，成爲普通人是爲何不問自己？”
頓了頓，繼續道：
“你說你朋友…我也姑且不說你是不是無中生友，我且問你，如果他沒有記憶的時候，你問他他是誰，他會怎麼回答？？？”
“凡人！普通人！人！！！”聞言，老者眼睛一亮。
昏黃的眼珠，突然仿若清澈的寶石。
似乎抓住了什麼！！！
“對了！就是普通人！”
“可是…那是他失憶的情況下，其實他並非是普通人！”
“不，是不是人，是不是普通人，別人說了不算，誰說了都不算，你自己是什麼，只有你自己說了算！是人是仙，是魔是妖！你認爲你自己的本源是什麼，那你就是什麼！外界質疑完全沒關係，可如果你都質疑你自己，那…你就什麼也不是！！！”蘇檀的槓精精神再次發作。
“有時候，事情很簡單，你非要想複雜，何爲道？老子說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可以生萬萬物，但…它的本源其實始終是一！”
“難道就因爲一化成了世界，就不是從一進化而來？”
“大道化繁，繁而化簡！”
“一也是萬物，萬物也是一！”
“你說過，你是從凡人修煉成仙，豈不是一生萬物？你本來就是一，本源一的演化，還要去糾結自己是不是一，否認自己是一，豈不可笑！”
蘇某人前世對古文學也有研究，經常和沙雕網友在線論道（對噴），那個時代人人都是槓精，誰也不服誰，無論說什麼，都有人能槓那麼一兩句，關鍵是有時候槓得還很有道理，這…
關於老子的無爲道，早就被一堆槓精拿出來各種嗶嗶賴賴，各種解釋，蘇檀這些話，也只是他曾經作爲一名槓精和人網上論道（對噴）所領悟出來的。
轟隆隆~
終於，老者心中大震。
古井無波的化石冷臉，也出現變化。
多少年未曾出現別的表情了？
似乎！都已經忘記了震撼是什麼表情！
今天…他拾回來了！
“對啊…對了…就是這樣…”老者那鬱結的表情，豁然開朗！
他笑了！
“老朽受教！”
“哎…可惜…若是老朽年輕是遇到小友，那…或許會不一樣，現在…殘朽之軀，已經沒機會了…可惜，可惜啊…”老者遺憾地道。
“不不不…”蘇檀還槓！
“若是你年輕的時候遇到我，那你也就不會認真站在這裏聽我說這番話，年輕人，誰不氣盛？你信不信，現在你隨便在修羅仙境找一個當世年輕人出來，讓我給他們授道，他們也會不屑一顧！沒一個人會在意！”
老者想了想，道：“也是如此！也是如此！”
自己當年…何等意氣風發，何等眼高於頂？
那時候，自己橫挑一世，認爲自己就是天，就是命運，誰人能入我法眼？
怎會聽一個年輕人所謂的道與理？
每個人都有中二的時候！
修士也不例外！
“再說你現在知道了也不晚，豈不聞朝聞道夕死可矣！當你認爲已經晚了的時候，其實…正是最早的時候，哪怕有一口氣在，只要求道之心不朽，從來不晚！”槓精的毒雞湯。
老者被蘇檀說得一愣一愣。
拱手：“老朽再次受教！”
這一禮…老者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做過。
距離上一次行這種禮，他都已經忘記了確切是什麼時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問題，自從氣勢起來後，蘇檀感覺那股寒氣，其實也能適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