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帝華儒隨着這道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他斜對面，坐在案几後的帝聿。
看見帝聿，帝華儒滿腔的怒火，憤怒，恨意瞬間凝固。
然後消失。
他低頭，握緊酒樽，眼中的神色不斷劃過。
剛剛有道視線落在他身上，那道視線是皇叔的。
儘管他看過去時，皇叔並未看着他。
但他知曉，那道視線就是皇叔的。
皇叔看透了他的心思。
他……
帝華儒不敢想下去，他手上的筋脈凸起，心中的情緒在不斷翻滾。
他閉眼。
皇叔說過，爲帝臨，爲百姓，不能爲一己之私。
他不能讓自己因爲自己的私慾而做出不可理智之事。
但是，帝久覃，你莫要逼我。
莫要逼我！
帝華儒一瞬睜開雙眼，他看着坐在對面的帝久覃，眼中一抹可怕的血色劃過。
帝久覃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殺氣，喝酒的動作一頓。
但很快，他繼續喝酒，就好似未感覺到對面看過來的視線般。
有太監悄聲來到殿內，很快停在青禾身旁，在青禾耳邊說着什麼。
青禾聽着，很快臉色變了。
太監說完便離開。
而太監離開好一會，青禾才反應，他彎身，在帝華儒耳邊說：“殿下，太子妃有孕了。”
哐鐺——
帝華儒手中的酒樽落在桌上，那滿滿的酒水瞬間撒了一桌。
帝聿聽着這邊的聲音，眼眸看過來，只一眼，便收了回去。
齊歲站在帝聿身後，看着太子這邊的失態。
各個大臣都在小聲說着話，並未有許多人注意着太子這邊。
但雖未有許多人，卻也有個別人。
現下看見太子這模樣，那看着太子這邊的個別人都驚訝了。
他們不知曉是何事竟太子殿下這般失態。
而不等他們多想，太監便唱喏，皇上駕到——
聽見這一聲，一個個立即起身跪下，帝華儒亦反應過來，站起來，躬身。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齊劃一的萬歲聲。
皇帝走進來，走上臺階，坐到上面的龍椅上，看着下面或跪下，或躬身站着的人，臉上是笑。
他視線落在帝華儒身上，眼中的笑更見濃厚。
幾秒後，皇帝轉過視線，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說：“衆卿平身。”
“謝皇上。”
大臣們都站起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過，不敢坐。
皇帝現下心情好，看每一個人都無比順眼。
手擡起，說：“都坐，今日是我帝臨闔家團圓的日子，衆卿莫拘禮。”
皇帝聲音中帶笑，大臣們一聽便是有喜事。
對於他們來說，有喜事那便代表皇上高興。
皇上高興那他們便高興。
這簡直是一件不要太好的事。
“謝皇上。”
臣子們躬身，然後坐下。
皇帝說：“都莫拘禮，等午膳後，都去馬場走走。”
去馬場走走的意思便是去看馬上功夫。
也就是馬上的表演。
尤其是騎射。
這冬日裏，下了雪，路上都積了雪。
即便宮中宮女太監已打掃，那地面怕也是滑得很。
不過越是條件惡劣，便越能反應出一個人的真正實力。
皇上說去，那他們自然是去的。
只是，此次怕又是幾個皇子比試。
大臣們想着，視線都落在帝華儒，帝久覃，帝久晉身上。
龍生龍鳳生鳳，這帝臨的三王可都是人中龍。
不可小覷。
然而，被大臣們注意着的幾個皇子卻是心思各異。
帝華儒低着頭，手緊握成拳，筋脈根根凸起，如蜈蚣猙獰。
他臉上是壓不住的陰冷，眼中更是一層層戾氣。
父皇把明嬅瀅賜給他，不是他心中所願。
但現下，那個位置於他來說，誰坐都一樣。
可他被算計了。
被母后算計，被連若郡主算計，還是以……
帝華儒閉眼，不讓自己再想及那一日。
他怕他會失控。
帝久覃並未看帝華儒，所以他並不知曉帝華儒的面色，更不知曉帝華儒的心境。
他只知曉，如若玥兒未死，今日她該與他一起進宮，一起過這個年。
可是……
帝久覃握緊酒樽，心中的痛不斷漫開。
帝久晉不知曉自己兩個皇兄的心思，他特別單純，在聽見皇帝的話後，眼睛瞬間一亮。
他看向皇帝，眼中都是興奮之色。
似乎恨不得立刻去馬場一般。
看着三個兒子面上的神色，皇帝臉上的笑可以說是從有到無，再從無到有。
最後，保持着皇帝的高深。
唯有帝聿，始終面色不變，喝自己的酒，用自己的膳，似乎這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慈吾宮。
商涼玥睡了一個時辰，睡到自然醒。
她醒來後，下意識腿往旁邊搭，手往旁邊抱，然後搭到軟綿綿的被子，抱住軟綿綿的被子。
商涼玥睜開了眼睛。
呃，不是王爺，是棉被。
商涼玥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這纔想起自己在太后這。
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坐起來。
這睡一覺果真不一樣，整個人舒服多了。
全身的笨重感都消失了，人輕鬆了許多。
商涼玥下牀，看向殿內的沙漏，計算了下時間。
嗯，自己睡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不錯。
精神好了，晚上可以好好玩了。
愉快的玩了。
商涼玥極快的把自己整理一番，出偏殿。
站在偏殿外守着的太監看見商涼玥出來，立刻躬身，“姑娘，太后讓你醒了去正殿。”
商涼玥頷首，“我這便去。”
快步去了正殿。
自己睡了這般久，不知太后可會生氣。
商涼玥想着，很快來到正殿，停在簾子外，“太后。”
聽見她的聲音，正在正殿裏喝茶聽辛嬤嬤說話的太后眼中瞬間浮起高興之色。
太后立時說：“快，讓那丫頭進來。”
這孩子，怎的醒了，未有人來通報？
辛嬤嬤見太后這神色，臉上是笑，說：“奴婢這便去。”
快步來到門口，親自撩開簾子，“姑娘，外面涼，快進來。”
商涼玥屈膝，“是，嬤嬤。”
低頭走進來。
辛嬤嬤放下簾子，跟着商涼玥進來。
太后坐直身子，對商涼玥伸手，說。
【作者題外話】：第一章，後面還有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