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又清又亮，一聽便是一個少年郎。
幾個婆子瞬間看過去。
果真，一身青衣，長髮束起，頭上束着一發帶。
一張男子臉，這臉平凡，卻年輕。
一看不過志學。
而這人，正是商涼玥。
幾個婆子見是一個少年郎，尤其看着斯斯文文的，一看便是個書生。
書生就最喜歡聊這些跟政事沾邊的。
所以現下幾個婆子見商涼玥出聲，臉上並未有疑惑。
“你竟不知？”
一個年輕一些的婆子說，面上明顯是不信之色。
商涼玥嘆氣，“年前見未來丈母了，昨日纔回皇城，現下也纔剛出來。”
聽見商涼玥說去見丈母，幾個婆子頓時笑了起來。
代茨則是，“……”
丈母。
是去見婆婆吧。
婆子們笑着打趣商涼玥，“瞧你這模樣，也是該成親了，去見丈母也是合情合理。”
商涼玥無奈，“可不是。”
“家裏說了個親，一直未見人，正好年前走親戚，便去瞧了瞧。”
“呵呵，小哥可是瞧好了？”
商涼玥頓時笑眯眯的，“瞧好了。”
見商涼玥臉上的笑，明顯就是極滿意。
婆子們頓時笑了起來。
“瞧小哥這模樣，想必那新媳是個不錯的。”
商涼玥腦子裏浮起帝聿那張帥的一塌糊塗的臉，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那是，我那新媳長的好，特賢惠，還溫柔，我很是喜歡。”
藏在暗處的暗衛頓時一個趔趄。
差點摔倒。
王爺賢惠？
王爺溫柔？
還是新媳？
這玩笑開的有點大了。
婆子們聽着商涼玥的話，卻是笑前仰後合。
見過直接的，未見過這般直接的。
說笑後，商涼玥問，“敢問各位媽媽之前說的可是真？”
商涼玥臉上的笑收了，面上是好奇。
聽見她這話，婆子們亦擺正臉色，說：“那還有假？”
“就是！”
“這消息都傳遍了！”
傳遍了？
她怎麼才聽見？
商涼玥眼裏覆上一層疑惑，“覃王殿下去了芙蓉殿？是何時？”
“就在今晨！”
一個婆子皺眉細想，然後說：“我聽到的時候是辰時，現下是巳時，應是辰時去的。”
旁邊的婆子連連點頭，“我聽說的時候亦是辰時。”
商涼玥看着幾人，“有人親眼瞧見了？”
“這是自然？否則這話敢亂說？”
“可不是！”
“這可是天子腳下，說話可都得當着心點。”
商涼玥點頭，“這倒是，覃王殿下素有賢明，這若被人亂說壞了名聲，皇上可是要治罪的。”
聽見商涼玥這般說，幾人臉色微變。
她們也是聽說，具體怎麼樣，可還真未瞧見。
婆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說：“哎呀，在這外面耽擱的久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家裏的崽子得鬧了。”
“我亦是，家裏的娃一點都不省心。”
“走了，走了！”
“……”
很快幾個婆子飛快消失在商涼玥視線裏。
商涼玥站在那，看着離開的婆子，再看這來往不絕的人。
各種聲音落進耳裏。
“要開春了，又要忙嘍！”
“今日母親錢未帶夠，便不買零嘴了，下次買可好？”
“覃王殿下似乎去了芙蓉殿，好生奇怪。”
“……”
商涼玥聽着這些話，然後朝前走，臉上依舊帶笑，嘴角亦是。
但她眼裏的笑卻不達眼底。
帝久覃去芙蓉殿的事怕是真的。
而他爲何去，還是在這個時候去，她不知曉，百姓們亦不知曉。
但，王爺知曉。
王爺……
商涼玥眼中神色微動，睫毛微垂，蓋住她眼裏的神色。
芙蓉殿。
帝久覃走進殿內。
昨日攔住帝聿馬車的人站在他面前，躬身，“覃王殿下。”
帝久覃看着這男子，說：“本王來赴約。”
男子直起身子，擡手，“覃王殿下請。”
帝久覃走進去。
涼亭裏，四周的帷幔都是撩了起來，涼亭裏景物，人，清楚的落進四周的人眼裏。
南泠楓坐在石凳上，面前是一張石桌。
石桌上放着一個小茶爐，茶爐上正煮着茶水。
水咕嚕嚕響，茶香四溢。
男子領着帝久覃一路到涼亭，然後停在涼亭外，躬身，“大公主，覃王殿下到了。”
南泠楓坐在凳子上，手上拿着茶具，正在洗刷茶具。
她動作緩慢，手指尾指微翹，真正的皇族中人。
聽見男子的話，南泠楓放下手中的東西，然後擡眸，看向站在涼亭外的人。
一身深藍衣袍，一件黑色大氅，往日裏白衣飄飄的人此刻是一片黑暗。
南泠楓嘴角彎了起來。
她起身，走出來，如帝臨女子般屈膝，頭微低，叫，“覃王殿下。”
帝久覃擡手，回禮，“大公主。”
南泠楓直起身子，看着帝久覃，一張滿月臉上是女子的溫婉，大氣。
看着完全不似傳聞中手段高明，狠辣，心機深重的人。
“泠以爲今日不會有人來，未曾想到覃王殿下會來，泠感激不盡。”
說着，又是一個屈膝禮。
帝久覃看着南泠楓，目光沉冷之極，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本王不來，大公主會就此罷休？”
南泠楓嘴角弧度一點點加深，“自是不會。”
她伸手，側身，“覃王殿下請。”
帝久覃走進去，一撩大氅，坐在石凳上。
南泠楓隨後坐下。
她纖纖玉指擡起，繼續剛剛的動作。
從洗茶具，到刷茶具，再到泡茶，沖茶。
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極爲好看。
不過，對於帝久覃來說，再好看的動作，再好看的擺弄，在他面前都是虛無。
南泠楓面對着帝久覃的冷漠，也是未有任何神色變化。
似乎絲毫不受帝久覃情緒的影響。
她把新鮮的，熱氣騰騰的茶杯端到帝久覃面前，嗓音輕緩，柔致，“帝臨人愛茶，尤其是風雅之人。”
“覃王殿下溫潤如玉，性子溫和，當是極愛茶。”
一杯帶着幽幽香氣的茶放到帝久覃面前，帝久覃看着那茶，眸中冷色瀰漫。
“大公主邀請本王來此，怕不是就爲了讓本王來品茶的吧。”
南泠楓拿起自己的茶杯，掩袖喝了口茶，舉止動作都非常優雅。
聽見帝久覃的話，她彎脣，放下茶杯，手臂微擡，袍袖便順直的垂在腿上。
她看着帝久覃，臉上依舊是溫婉的笑。
她說。
【作者題外話】：第三章，後面還有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