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原本就是因爲要救胡志安的兒子胡韜奮這才毅然而然走進了玉指衚衕,而直到這個時候,他們終於要接近最初的目標了。
銅鏡的出現,很簡單的解釋了爲什麼之前薛伯勇能看到那兩個光點,而胡志安卻沒有看到那兩個光點。
銅鏡嘛,只要角度出現一絲偏差看到的東西就會是天差地別,所以胡志安壓低了身形之後角度發生了變化,看不到那兩個光點了也是正常。
但是,他們僅僅是弄清楚了這一點,卻忽略了更爲重要的一點。
銅鏡上反射的光點是哪裏來的?
他們兩個人竟然一個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這一點,不過,如果那兩個光點對他們抱有敵意的話,那他們應該已經橫屍玉指衚衕了纔對。
得到了胡志安這句話的薛伯勇稍稍放心了一點,是啊,天這麼黑,薛伯勇甚至看不到衚衕另外一側的廢棄宅院,就算綁匪躲在這些宅子裏面,也是絕對不可能看到他們兩個人的。
“這裏這麼多房子,我們怎麼知道他們在哪?”薛伯勇看了看四周,確認了周圍沒有什麼東西之後,對胡志安問道,“難道一間一間的搜?”
聽完薛伯勇的話,胡志安擺了擺手,“那倒不必,他們八成就躲在這裏頭。”說着,胡志安擡手指了一下身後那扇破敗的宅門。
薛伯勇有些不解,這破敗的宅門看上去像是輕輕一推就會脫落成一堆齏粉的樣子,怎麼說他們會在這裏面呢?
胡志安拿手一指手中的銅鏡,算是解答了薛伯勇的疑惑。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放這一面銅鏡自然是有所圖用的,既然是有用,那就不可能放的太遠。
按照這麼來看,這面銅鏡就放在這個宅門的角落裏,他們躲藏在這個宅院裏的可能性非常大。
再者說了,就算不在這裏面,那也是在附近,大不了就一間一間的摸過去,總能找到的。
既然胡志安心裏已經大致有個數了,那兩個人就無需多言,立刻動身行動便是,救人那必然要爭分奪秒。
胡志安將銅鏡輕輕的放在一旁,擡手在這扇破敗的宅門上輕輕推了一下,只聽得合頁處發出了細微的“吱嘎”聲,於是便趕忙停手。
這種破舊的木門合頁處大都老化,輕者發出刺耳的“吱嘎”聲,嚴重的整扇門可能都會被一下子推掉。
胡志安不敢輕舉妄動,這大晚上的若是不小心弄出些什麼刺耳的聲音引起了那夥綁匪的注意可就不妙了。
於是,胡志安給身後的薛伯勇打了個手勢,指了指一旁的牆頭。
薛伯勇立刻會意,趕忙動身來到宅門旁邊的圍牆那邊,朝着牆頭用力的一跳,想要擡手攀住牆頭翻進去。
但是這個宅院的圍牆似乎比其他的宅院高了那麼一點,薛伯勇雙手僅僅只能攀住圍牆的上沿而已,雙腳在牆上蹬了幾下,沒有找到着力的位置,最後雙手沒有力氣了,整個人吊在那裏上不上下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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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薛伯勇藉着胡志安的助力攀上了牆頭,然後按照胡志安所說的在牆頭上稍稍停留,藉着微弱的光芒嘗試着觀察了一下這個宅院。
說來也是奇怪,在宅院外面的衚衕裏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在宅院裏卻能稍稍看到一些東西,似乎是因爲宅院裏面有個尚未乾涸的池塘的緣故。
薛伯勇好像半夜攀在牆上的野貓,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雙眼微眯努力的想要將這個宅院裏的東西看個清楚。
但是這院子裏的光線終究還是太弱了一點,薛伯勇看了半天並沒有看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怎麼樣?”胡志安等了一會兒,見薛伯勇沒有反應,忍不住出言問道。
薛伯勇轉過頭,遞出一個沒事的手勢,然後換了個姿勢,趴在牆頭上,伸出一隻手遞給胡志安。
胡志安藉着薛伯勇的幫助也攀上了牆頭,然後並沒有在這個宅院裏發現什麼危險的情況。
兩人便從牆頭上一躍而下,跳進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處草叢當中,藉着草叢遮擋住了他們二人的身形。
藉着池塘裏反射出微弱的光芒,胡志安仔仔細細的觀察着這個古老的宅院。
與衚衕裏其他四合院不同,這是一處類似園林的家宅,看上去有些年頭,而且建築制式頗具江南水鄉的風格。
宅院裏有一處較大的水塘,水塘旁邊是一座石頭假山,從水塘裏挖出一條小水槽,水槽從水塘中引水沿着牆根將宅院饒了一圈。
如果嚴半仙在這裏,肯定能看出來這是江南那邊獨有的風水制式,風環水繞、聚氣養財,是家宅的大吉之像,是最常見的人造風水。
但是胡志安沒見過江南水鄉,南方此時正值戰亂時代,好多外國人爲了爭租界的範圍吵得不可開交,夾在中間的中國人裏外不是人。
不過,薛伯勇雖然沒見過江南水鄉的園林,但是卻見過和珅的家宅。
“嗯?”胡志安用鼻子哼了一聲,發覺事情有異,“這衚衕裏有這樣的宅院?”
不只是胡志安,薛伯勇也覺得這個宅院出現在這樣的衚衕裏有些太過於詭異了,從來沒聽說過玉指衚衕裏有個這樣氣派的園林式宅院呢。
的確,這玉指衚衕在被洪水淹沒之前住在這裏的大都是一些貧苦百姓,偶爾會有幾個做生意的出入衚衕,但是這樣的宅院豈能是一般的小財主能有錢造出來的?
倘若是這玉指衚衕裏當真出過這麼一個家財萬貫的大財主,那麼當初玉指衚衕鬧洪災的時候怎麼什麼都沒有聽說?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正在這個時候,薛伯勇突然怪叫一聲,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朝後仰了過去,仰面朝天的摔在半人高的草叢裏。
“留神!”胡志安聽到聲音想提醒卻已經晚了,但是薛伯勇這麼一摔,倒是讓他們發現了一個稀罕東西。
一塊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