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傅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窗戶旁邊,猛地將窗戶推開,可是外面卻連一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陳師傅所在的這個房間窗戶面向的是貨棧的後院,也就是陳師傅頭一回跟着曹攸的兵來到貨棧所走的那個門,但是此時,整個貨棧的後院都空空蕩蕩的,甚至連白天守在院子裏的那幾個小兵都看不到。
因爲沒有看到人,陳師傅便將窗戶重新關好,回到房間裏,點起先前的那盞小燭燈,迎着燭燈微弱的火光將這張紙條反覆看了個遍。
陳師傅不是丁大龍,從紙質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而紙條上也只有一面上寫着一個“假”字,而另一面則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這是怎麼個意思?誰扔進來的?
無數的謎團圍繞着這張字條,而拿着這張字條的陳師傅則好像是身處一片濃霧之中,擡手也根本抓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難不成是提醒自己,有什麼東西是假的?
並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是不知道這張字條是誰送來的,也沒有辦法確定究竟什麼東西是假的……
難道那五個偵察兵是假的?
陳師傅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那五個偵察兵是假的,那曹攸不可能認不出來,再者說那五個人的確有本事,如果是假的,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那究竟什麼東西是假的?
思來想去陳師傅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解釋,似乎現在一張字條就將陳師傅堵到了一條死衚衕裏,而且是迷宮裏的一條死衚衕。
時候也的確不早了,陳師傅或許是這一條忙活了這麼半天累了,手裏捏着字條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再一睜眼,卻正好看到曹攸站在自己牀頭。
陳師傅一個激靈,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可是卻忘了手裏的字條,字條緩緩從陳師傅手中飄落。
“陳師傅,咱們該走了,還有半個時辰卡車就要往十六號公館送物資了。”曹攸也是被陳師傅的反應嚇了一跳,不過還是正事兒要緊,他也就沒多說什麼。
陳師傅也是睡得有點迷迷瞪瞪,這纔想起來今天還有正事兒要做。
陳師傅抹了一把臉,跟曹攸說了句馬上來,然後便準備去收拾收拾洗把臉。
曹攸正準備離開,卻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那張字條,問了句:“這是什麼?”同時彎腰將那張字條撿了起來。
這一下,陳師傅感覺整個後背一股子涼意升騰,打水的動作戛然而止,機械的轉過頭看着已經將字條撿起來的曹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萬一那張字條是有人想要讓他小心曹攸的怎麼辦?
萬一……
無數個不祥的預感一瞬間全部浮現,甚至陳師傅似乎已經看到了最可怕的那個結果。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陳師傅如釋重負。
“這是什麼東西啊?”曹攸將字條拿的遠一點,眯起眼睛看,“我也不
認識字,陳師傅這東西我給你擱桌子上了啊,你動作快一點兒。”說完,曹攸直接將字條放在桌子上,然後轉身推門離開了房間。
待陳師傅出來,曹攸和那五個偵察兵也早已經在院子裏準備好了,和上次看到的一樣,他們身穿不同的衣服,若不是他們的精氣神遠超常人,恐怕扔在人堆裏都不一定能找到。
難道他們是假的?
陳師傅不知道,馬上要深入十六號公館行動了,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於是陳師傅便只是跟曹攸打了個招呼,沒有多說什麼。
曹攸看樣子是真的一個字都不認識,對陳師傅沒有半點異樣,見到人齊了之後,直接下命令,分頭趕往十六號公館,一炷香之後在公館裏面彙報情況。
得到了命令之後,五個偵察兵立刻離開貨棧,往十六號公館趕去,而陳師傅自然是跟着曹攸的。
其實從貨棧到十六號公館,差不多用大半柱香的時間就夠了,所以陳師傅和曹攸便也沒有太怎麼着急,慢慢悠悠的溜達到十六號公館外面的時候,正好趕上幾輛卡車往公館裏面開。
這十六號公館雖然在租界裏面,但是卻三面有樹林環繞,只有公館正門面向的是可以走人和車的道路,這也就給了曹攸他們潛入而不被發現的有利條件。
不過,等陳師傅看到這個十六號公館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大,真的大。
這個十六號公館足有十幾個養骨塔那麼大,這個佔地甚至要比租界的法國領事館還要大上幾分,前面是一個歐式二層小樓,這個房子從外面看,應該有不下二十個房間.
光這還不算,在這棟建築後面,有一片相當壯觀的倉庫一般的廠房存在,陳師傅從外面看的不怎麼真切,應該有五六個的樣子,每一個廠房都一點不比前面那個二層歐式建築要小。
陳師傅和曹攸從十六號公館的側面偷偷靠近了公館外圍的圍牆,看清楚左右沒人,曹攸給陳師傅打了個信號,配合着翻過了圍牆,落在了公館廠房和歐式建築中間的那一片空地上。
落地的瞬間,曹攸突然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迅速拉住陳師傅的胳膊,硬是將陳師傅拉到了一旁的牆根,藉着牆上的凸起將自己和陳師傅的身形隱藏在其中,而就在他們藏好了之後差不多兩次呼吸的時間,四個日本人有說有笑的從他們剛纔落地的位置走了過去。
幸好曹攸發現了他們,要不然現在他們兩個恐怕已經暴露了。
“這個你收好,會用吧?”曹攸從身上摸出一把手槍,遞給陳師傅。
陳師傅倒也不推辭,他曾經在千歲冢裏開槍打過大馬猴,所以有把槍在身邊自保應該是沒問題的。
而將槍交給陳師傅之後,曹攸兩腮動了動,突然從嘴裏伸出了一個比小指細不了多少的圓柱物體。
哨子?
緊接着,就聽到曹攸嘴裏的東西發出了一陣急促的哨聲,聽聲音好像山林之中的野雞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