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程老那邊。
他辦公室窗戶正好能看到停車場,賀擎與洛雲輕離開之後,他站了起來,透過窗戶望向外面,一直等到那倆孩子出現,然後上車。
程老心中暗暗遺憾,見不得小丫頭的臉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車子竟然一直沒開動?
粗粗估算了一下,那倆孩子從上車到現在,都過去快十五分鐘了,竟然還在?
程老視力不好,當然看不到什麼,然而他是個過來人,想也知道大概是在發生什麼。
他氣啊!
賀家的種果然流氓!
老的流氓小的盡得真傳!
在車子裏面就能摟着人小姑娘啃!
還有啊,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丫頭才十八歲吧?
賀小子都多大了?
老牛啃嫩草啊!!
就像是自家孫女被小流氓佔去了便宜,程老氣的鬍子一抖一抖的,狠狠拍了好幾次窗戶。
可還是不解氣,饒是他心裏已然將賀擎罵了個狗血淋頭!
最後氣的在屋子裏繞來繞去,就像是一隻困獸。
護士在門口聽到動靜,很擔心的去敲門,卻被程老怒罵着滾遠點!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賀擎終於驅車離開,遠遠望着那車屁股,程老在腦海中設想着那是賀家臭小子的屁股,自己擡起腳,照着其上狠狠的踹。
狠狠的踹!
到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太幼稚了,完全失了他爲老者的風範,深呼吸中,他決定當一回宰相,肚子裏撐着個賀家臭小子。
最後再狠狠瞪了眼車子遠去的方向,他很不高興的坐回位置上,猶豫了一下,去拿起了電話。
再猶豫了一下,去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邊剛接起,他就直入主題:“我看到一個跟你長的很像的孩子。”
“孩子?”
“十八歲。”程老停了一下,然後狠狠嘆出一口氣:“跟你年輕的時候真的長的太像了……”
“臭老頭你是老眼昏花了吧?”
飽含歲月洗禮,卻又保有一絲俏皮的聲音,在那邊說:“我的容貌不僅在那時候無人可及,現在依舊啊。”
“哈哈!”
程老笑了,他就喜歡她的自信。
這一份近乎張狂的自信。
然而旋即,他又嘆氣:“可惜,我們都老嘍……”
“是你老了,我並沒有。”
“你在我心裏倒確實沒變過。”
“臭老頭注意分寸啊!這種話要是讓我家老不死的聽到,你該挨棍子了。”
“讓他來,不一定誰打的過誰。”
程老不服輸的說,臉上帶着那麼深切的期待。
其實世界上的任何一位老人,都有這種期待——自己並沒有老去,還能像年輕時候一樣,能鬧能抖,能打能蹦。
只可惜,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真實的。
真實到殘忍。
這一切殘忍,都清晰寫在他們的臉上,那一道道的褶皺,程老不用去摸都能感受,他不服都不行。
而電話那端的她,也終於嘆了一口氣:“是啊,老了,我們都老了……我這張臉啊,老的我都快忘記當初自己的美……算了,不說這個了,老程,你剛纔跟我說,看到個跟我長的很像的丫頭?”
“這……不太可能吧?”
她還是不信:“我們家孩子都沒一個繼承我美貌的,我一直認爲,那是因爲上帝太喜歡我,想讓我的美貌是獨一份的。”
所以,並沒有傳到後代,家裏最像她的那個孩子,也只不過是眉眼兩分相似而已。
“會不會是你視力不好,看不真切?”
“我……”tqr1
程老其實想說,他肯定,絕沒走眼!
然而轉念一想,爭辯這個有什麼意義呢?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即便真的像當年的她,也並非多麼稀奇的事。
他如此耿耿於懷,何必呢?
揉了揉眼睛,程老笑了一下:“也是,我都這個年紀了,幾步之外都看不多清楚,走眼實屬正常,應該是我看錯了,這世上確實不會有人像你。”
然後他就掛了電話。
視線轉移到病例上,他指尖輕輕點了點洛雲輕的名字,蒼老的面容上,若有所思。
當夜,511寢室。
洛雲輕一進門,紀優就衝了過來:“雲輕,你終於回來啦?”
“嗯。”
洛雲輕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怎麼了嗎?”
“我……沒怎麼,就是想你了嘛!”
紀優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臉後面去了,眼神閃閃發亮,就像是要把洛雲輕給看到心裏去,很明顯是不對勁的。
雖說她平常就足夠熱情,也一直都是這種活潑的樣子,可洛雲輕是個感覺很敏銳的人,尤其是對自己在意的人,因此,紀優的不對勁,她一眼便知。
於是又問了一遍:“真的沒事?”
“哎呀都說了沒有啦!”
紀優手擺的幅度特別大,在強調着沒事沒事,然而落在洛雲輕眼中,就是在轉移注意力。
所以,肯定有問題。
不過洛雲輕也不是什麼會追着不放的人,既然紀優不願意說,那她就不問。
只是隱隱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想了下,說:“沒事就好,不過如果有的話,可以告訴我,任何事情都可以,你知道的。”
“恩,知道知道,這我當然知道!”
紀優腦袋點的像是小雞仔在啄米,笑的連眼睛都要眯起來了。
她真的很像一隻小太陽,總是能溫暖洛雲輕,讓她的心都透亮。
紀優其實跟洛雲輕真的是兩種人,截然反差的性格,家庭、經歷……一切的一切都完全不一樣,可兩人就是挺處的來的,關係很不錯。
也正是因爲有她在,洛雲輕纔不至於對人性太失望。
畢竟她寢室的人都太奇葩,一個兩個全都人心可怕!
饒是洛雲輕向來不多在意周遭,也到底只不過十八歲,再者自小那麼缺愛的家庭環境,她內心深處其實是很渴望真情的。
因此對於紀優,她很是珍惜。
她的這一份心思,紀優其實一直不太知道。
因爲她性格太清淡,從不表現出真實的情緒,讓人完全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