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邊浮現出一絲苦笑，她近乎無奈的說：“其實當初你父親會選中我，多半也是因爲我適合，感情呢，是結了婚之後逐漸培養起來的，在一開始，他並不見得多愛我，這一點我心裏是很清楚的。”
“那您爲什麼嫁給他。”
賀斬風突然這樣問。
賀母愣了下，旋即笑了，苦澀中帶着甜：“因爲我喜歡他呀！”
“我對他是一見鍾情，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之後就怎麼也放不下了，不過我其實沒抱什麼希望的，畢竟我家世也不算多好，長相呢也只能說是中等，在一堆愛慕者中我太平庸了，可誰知道，他竟然選擇了我。”
賀母是真的驚喜異常，那種感覺太美了，美到她今時今刻想起都心臟震顫。
怦然心動。
“年輕可真好啊……”
她感慨，嘆息道：“時間也過的真快，一晃眼竟然就到了我兒子要找媳婦的時候了。”
偏眸，望向賀斬風，賀母說：“這麼多年你都沒對哪個女孩子看上眼過，老實說，我都要擔心你是不是出毛病了，要麼就乾脆是喜歡男的！”
“……”
賀斬風腦門上都是黑線。
他怎麼不知道，母親竟然還有這麼搞笑的一面？
“我也只是關心則亂。”
賀母自己都覺得好笑，搖搖頭，她輕笑：“你都不知道我爲此擔心了多久，好些晚上都睡不着覺，最後還是你父親把我哄好的，我也不着急了，老爺子催促的時候我甚至還幫你說話，想讓你自己好好找，找個你自己喜歡的，也喜歡你的。”
“可誰知道，你竟然對寧寧那孩子……”
說孩子，那可真就還是個孩子啊！！
“阿風，她才十六歲。”
“年齡很重要嗎？”
賀斬風問，竟然是有些拗氣的。
賀母狠狠一愣，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真沒想到我兒子長這麼大了，倒是會跟媽媽賭氣了，多少年了，頭一回啊。”
她竟然還有些小驚喜，若非時機不對，她真的要放鞭炮慶祝的。
拍拍賀斬風的肩膀，她收起笑，說：“年齡當然不是什麼問題，再說你也沒大她太多，媽媽不是老古板，不至於連這樣的事情都要拿出來當阻止的藉口。”
“只是寧寧她確實不合適，小不小的，像雲輕似的，年齡小心智成熟，那媽媽一定舉雙手贊同，可她……”
可她不僅不成熟，甚至是——幼稚啊！！
“我知道你可能就是因爲她的天真單純才動心的，確實，那孩子很可愛，也很惹人喜愛，但喜愛不是全部，不能幫你撐起一個大家族，不，她估計就連幫你分擔都做不到。”
想起洛寧寧，賀母也是心疼的不行，她強忍着，硬逼着自己去說她的缺點：“她太孩子氣了，到現在都沒走出去，連正常跟人交流都還沒正式做到，這樣的女孩子，怎麼能跟你站在一起？”
“媽媽不是嫌棄她，兒子，相反的，媽媽就是太喜歡她了，所以才更要反對啊！”
賀斬風一句話也不說，但賀母知道他在聽，捏捏他肩膀，她繼續說：“如果是老四或者老三他們，寧寧嫁過來都無所謂，她不會有任何的壓力，只安心當她的賀家兒媳婦，每天享受生活，唯獨你不行。”
賀母是真的心疼洛寧寧：“我把她當自己女兒，我不捨得讓她經受這些，她啊，就適合快樂無憂的生活。”
“這倒是。”
賀斬風對此是認同的，其實這一點，他也早就想到了，否則他何至於如此掙扎？
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知道。”
賀母心疼不已的看着他。
看他那麼隱忍而剋制的模樣，她的心都在滴血：“所以我才說，這些年真的是辛苦你了。”
“習慣了。”
搖搖頭，賀斬風表示他並不覺得苦，真的，都是爲了家裏人，他苦中有樂！
但是寧寧……
“我真的不贊同。”
賀母說話的語氣中透着堅持，甚至是強硬的：“跟你說那麼多，其實你肯定都明白，但我還是要強調，我真的不贊同，我甚至是反對的，兒子，真要爲了寧寧好，你就別出手，別把她拽進這麼複雜的世界。”
“媽……”
“連我都不捨得，你又怎麼可能會捨得？”
“那麼我呢？”
薄脣輕動，賀斬風近乎嘶啞的問：“您不捨得她，那麼我呢？”
您就捨得嗎？
您就捨得看我揮劍斷情絲，往自己心上戳刀子嗎？
“當然不捨得！！”
眉目深深，賀母近乎悲愴的說：“你是我兒子，我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對你，我只會更不捨得！”
“也就是因爲我太心疼你了，所以才更要反對！”
“因爲我不能讓你全部都自己扛！你已經夠辛苦的了，要是妻子還不能幫你料理家事，甚至還需要你來照顧，你還有能喘氣的時候嗎？”
家，是讓人放鬆享受的地方，不管在外面多累多辛苦，回到了家，那就該是輕鬆自在的。
“可是寧寧做不到的，她在逗你開心方面肯定沒問題，可婚姻是生活，生活就註定了繁瑣，她處理不好的，至少，現在的她還處理不好。”
殘忍，卻是實話。
賀斬風無從辯駁。
繼續沉默的聽着，聽着母親無比心痛的語氣說——“我捨不得我兒子回家了都還要去哄人，還要伺候這裏照顧那裏的，家庭內部出一丁點事他都要趕回來，連個安生都沒有，我真捨不得！”
說着賀母眼眶都要紅了，那麼強勢的一個女強人，卻露出了最爲柔軟的一面。
賀斬風怎麼可能不動容？
眸色深深，薄削的脣輕輕的動，他望着母親，有些心疼。
卻實在不擅長安慰。
只能這樣沉默着。
反倒是母親她啞啞的，嘆息般的又說道：“兒子，聽媽媽的話，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