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
“家裏人，不論是誰，對你好都是發自內心，也從未想過要你報答。”
“我知道。”
癟了癟嘴，洛寧寧近乎哭出來的腔調：“就是因爲你們太好了，所以我才更想報恩啊！”
“可是恩情，不是愛。”
“我……”
張了張嘴，洛寧寧仰面望着賀斬風。
叔叔好難過啊。
她看的異常清楚。
她的心也在滴血了，怎麼辦。
眼睫毛一個勁的顫抖，她急的，想說叔叔我真的不想讓你難過，我想讓你開開心心的，如果可以用我自己去哄好你的話，我可以的。
可是沈壞蛋……
可是沈壞蛋……
“哇！”的一聲，洛寧寧哭了出來。
“爲什麼我會這麼壞啊！明明想喜歡你的，卻偏偏喜歡他，爲什麼啊！”
她恨死她自己了。
竟然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子！
“寧寧……”
閉了閉眼睛，沉沉的呼出一口氣，強忍着心痛，賀斬風啞啞開口：“你這樣的心意我很感動，我也感激你如此在意我，可不愛，就是不愛。”
“那、那怎麼辦啊……”
“你喜歡沈霍，是嗎？”
光是問出這句話，賀斬風就五臟六腑都在疼。
洛寧寧連答都不敢答，咬着脣，一臉膽怯。
賀斬風更是心碎了。
是他的錯。
是他的錯啊！
他的愛，竟讓她負擔如此沉重，竟讓她連自己的心都不敢承認了！
“對不起。”
緩緩的，他啓脣。
近乎嘆息。
指尖在洛寧寧的臉頰上輕輕滑過，他心底一千一萬個對不起。
“對不起，寧寧，對不起。”
從來不說抱歉的他，卻這樣重複。
洛寧寧的心都碎掉了。
怎麼辦，她真的傷害了叔叔，她親手將叔叔的心砸碎了！
眼淚啪嗒一下掉了下來，咬着脣，死死的咬着，洛寧寧無聲的哭泣着。
這模樣就跟當初還有自閉症的時候一模一樣。
賀斬風臉色都發白了，連忙掐了掐洛寧寧的臉：“寧寧，你別鑽牛角尖，別犯傻！就算我想得到你也不是想讓你你這樣！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你……寧寧！”
暈過去了。
腿一軟，洛寧寧直接暈過去了。
賀斬風的心，也跟着墜落無底深淵……
天啊，他這都幹了些什麼！！
把這孩子逼成這樣！
他口口聲聲說愛，卻完全無視於她的狀況，無視她是否能夠承受。
這樣自私的愛，不配說！
更不配得到回報！！
抱起洛寧寧，賀斬風大聲喊：“老三！”
第一次他這般着急，洛雲輕聽的心都是一沉。
桑榆更是手裏的筷子都掉了。
兩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還有沈霍。
比她們反應還更快，飛一般的往外掠。
遠遠看到洛寧寧是被抱着的，他心跳都停了一下。
“怎麼了！！”
“暈過去了。”
賀斬風萬般歉意的看了眼沈霍，然後繼續大步往前走。
不過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沈霍，說：“你來抱。”
她已經不是他能追求的了，分寸一定要拿捏好！
沈霍也知道當下洛寧寧纔是第一，上前一把接過洛寧寧，然後就往裏衝。
飛快的去給洛寧寧檢查了一下，他說：“放到沙發上去，平躺。”
“好。”
沈霍連忙照做。
家裏人也都跟了上去。
但賀予城說，人擠在一起不利於洛寧寧呼吸。
大家只好散開些，三三兩兩的守在一邊，無一不是擔憂。
畢竟白天才剛經歷了老爺子出事，現在又是寧寧，他們的心吶……
洛雲輕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了，這丫頭爲什麼看上去，那麼像是當初自閉症發作的樣子啊？
不，不會的，她的寧寧已經痊癒了，纔不會再復發！
“抱歉，弟妹。”
賀斬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是他走了過來，對洛雲輕很鄭重的道歉。
洛雲輕楞了一下。
賀擎也愣了一下。
夫妻倆雙雙看向大哥。
賀斬風那般沉重的眉目，啓脣，想再次道歉。
卻被洛雲輕制止。
“不必多說了大哥，我知道你不可能是故意的。”
而且感情這種事，哪裏由得了人啊？
“阿風。”
桑榆走過來，拍拍他胳膊：“跟媽媽出去。”
家裏人太多了，她覺得還是別讓大家都窺破的好，畢竟這倆孩子沒辦法在一起，全都知道了反而尷尬。
最關鍵是她的兒子啊……
萬般憐惜的眼神，桑榆挽住賀斬風的胳膊，輕輕帶着他往外。
賀斬風深深看了眼洛寧寧的方向，萬般不捨，卻到底硬逼着自己走了。
有沈霍守着她，有三弟治療，已經沒他什麼事了。
自此後，他只能是她的大哥！
“阿風……”
桑榆都不敢說話，實在是怕觸痛了賀斬風。
賀斬風心裏一刺，覺得自己真的很不孝。
展開雙臂，他抱了抱母親，在她耳畔也很低沉的說了句：“母親，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哎。”
桑榆眼眶瞬間紅了。
那樣一個女強人，在兒子的面前卻脆弱的像是個小女孩。
但她現在不能倒。
她要做兒子的支柱啊！
死死隱忍，她反手去抱住兒子，在他背上輕輕的拍，聲音也很輕。
但是有着專屬於母親的強大力量，是安撫，也是哄：“兒子，媽媽陪着你。”
“媽……”
賀斬風的嗓子都啞了。
在這一瞬間，是真的有想哭的感覺。
但到底他是賀斬風，是賀家老大。
忍住了！
死死攥着拳頭，他硬逼着自己不要把傷痛展現給母親，不能讓母親傷心！
“唉……”
繼續拍打着他的背，桑榆宛若嘆息：“你這孩子啊，就是太懂事了……”
“恩。”
這一點賀斬風承認，他是老大嘛。
桑榆幽幽的說：“是啊，你是老大，娶的媳婦兒，也註定要很堅強啊。”
“我明白。”
至少現在是真的明白了。
她受到刺激直接暈過去了，這個心理承受能力……
賀斬風實在是怕了。
他不敢，也不能再把他的愛變成壓力施加於她了。
“您放心，過了今晚，她就只是我的妹妹。”
是啊，過了今晚。
他再強大也需要時間。
那麼今晚，就讓他用來做最後的祭奠吧。
祭奠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心動。
祭奠他註定得不到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