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碩長軀微微僵硬，即墨修停下了動作，連呼吸都斂住了，眼睛裏面甚至是有緊張感的。
因爲他生怕是自己感知出了錯。
幸好，有了第一下，再顫一下，顧一凝的眼睫毛如蝴蝶在振翅，都要飛進即墨修的心裏去了。
就像是迴應，睫毛也跟着顫了顫，即墨修幾乎是跟顧一凝同時，睜開了眼睛。
霍的一下，就把眼睛睜開了，即墨修直勾勾的盯着顧一凝瞧。
許是因爲昏睡太久還不太適應屋中的光線，她有些費力，半睜不睜的樣子，那還在顫動的眼睫毛，就像是羽毛，一下又一下的往男人的心尖尖上刷去。
雙臂撐在她身側，保持着臉對臉的姿勢沒有動，即墨修依舊沉默着，直到估摸着她差不多適應過來了，纔開了口。
“醒了？”
“唔……”
男人聲音很低，突如其來，好似磐石一般砸在心上，莫名的，顧一凝只覺心都沉了下去，這種感覺，就好像只要一聽到這個聲音，就會痛。
只可惜她腦袋很痛，鈍鈍的感覺，反應極其慢，光是聽到他的聲音就耗費了她許久的時間，才堪堪回過神來。
“嗯……”
算是迴應吧，顧一凝努力去動，卻發現，她整個人都像是被車軲轆碾過一般，一點力氣都沒有，整個人從骨頭透出來的綿。
最關鍵的是，某個讓她不好意思說的地方，痛的要命！
“你……”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難受？”
即墨修是極其難得這樣主動關心一個人的，那言語之間的輕柔語息，換做旁的人，早就樂的要一飛沖天了。
換做尋常，或者顧一凝也會覺得受寵若驚，畢竟他一向狂傲自大，沒有欺負他她就該燒高香了，還敢奢想這些有的沒的？
卻奈何，顧一凝現在連半丁點欣喜的感覺都沒有，反倒是那一顆心，越發的沉了下去。
她也不動了，眼也不眨了，直勾勾的往即墨修的眼睛裏面瞧去，就那樣看着……
就是這樣一雙眼，沒有半點盤算計謀，更沒有諂媚討好，乾淨到透徹，簡直都快要透進即墨修的心裏面去了，每每多盯片刻都能讓他失神。
也望着她，這一瞬間，即墨修有了晃神，他還以爲，顧一凝不怪他，心頭不免一喜。
果然，他就知道，她這麼美好單純，怎麼可能會恨他呢？
瞧，這不，就連責怪都看不到一絲一毫……
簡直都要爲自己能夠有幸擁有這麼一個寶貝鼓掌慶賀了，就着脣與脣相貼的姿勢，輕輕啄了啄她，即墨修復而擡起頭，在她眼睛上親吻了番，低沉的語氣承裝着全世界的寵溺：“哪裏難受就告訴我。”
“痛……”
下意識的一句迴應，待到聽到自己的聲音之後，顧一凝愣了，這麼難聽的聲音，是她嗎？
沙沙的，啞啞的，好像劇烈嘶叫過，又好像哭過？
簡直都不敢置信這種近似於砂紙摩擦過地面的聲音會是自己發出來的，張了張嘴，顧一凝還想要再說點什麼確認一下，即墨修卻在這時候再度吻住了她。
聲帶損壞？
鈍鈍的腦袋緩慢的轉動着，顧一凝發愣一般的瞅着即墨修，片刻過後，眼前才忽閃而過那一幕又一幕的畫面。
羞恥，難堪，屈辱，最爲關鍵的是……長到這麼大，顧一凝當真是乾淨的就像是一張白紙，她身邊沒有特別深交的朋友，也沒有閒心思去管其他的，沒有渠道瞭解，根本就是傻的，所以這還是她頭一次瞭解，原來，男女之間會是這樣子的……瘋
狂。
真的就是瘋狂。
她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的感覺。
這太可怕了，可怕到讓她想起都靈魂發熱。
他的每一下，都像是刺進了她的心裏面，讓她心慌讓她痛，而更多的，是難以言說的……屈辱。
清白給他也無所謂，反正她也挺喜歡他的，好像如果對象是他也是可以的，可是，她受不了這種方式的，說得好聽一點是掠奪，其實說白了，不就是強j麼！
臉色時青時白的，顧一凝的小臉上開始氤氳出了怒氣，眼瞳微微收縮而起，即墨修那撐在她身側的手掌，悄然握起……
他想，他剛纔怕是誤會了，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壓根就是反應慢！
他怎麼就忘記了，她發着高燒，腦子本來就會較常人更鈍一些，更別提還是昏迷這麼久的清醒了！
“小貓，你……”
“離我遠點！”
用盡了全力，卻還只是淺淺一聲斥責，不過倒是將顧一凝的憤怒傳到的淋漓盡致，極冷。
是的，離我遠點，我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給你了，我一無所有！
所以，求求你，離我遠點！遠點！總算是把什麼都想起來了，男人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電影片慢動作一般的在她眼前回放着，到了這種時候，顧一凝都忍不住想要對自己的好記憶力狠狠誇讚一番了，當時那麼痛，夢境與現實相交纏，她
還暈過去了，竟然都還能回憶起每一個畫面，連他欺負她的下流小細節都沒有落下，這簡直……
被她眼底那抹厭惡徹底傷到，她是那麼的冷，刺入他心底的冷，即墨修終於能夠體會到，以往人們從他身上得到的，都是什麼感受了。
原來眼神不僅可以傷人，還可以……傷心！
只不過，即墨修是誰，怎麼可能會僅此一個眼神就被打敗了？
心底微微的刺，沉默了片刻，將所有的情緒都壓了下去，即墨修沉沉迴應：“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
你才讓我戀上你的甜美，竟然就要我離開？哪裏有這麼好的事？
所以，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絕對！
“你別說話了。”其實，即墨修的本意是爲她好，擔心她說多了會扯痛嗓子，可他那輕輕淡淡的語氣，再配合着那死人臉一樣的表情，再是關懷也扭曲成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