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啞着嗓子問的:“那這樣說,我真的……沒死?”
“對,你還活着。”
——有人突然這樣說,他推門走了進來。
纖塵不染的白大褂,鬆鬆垮垮的罩在他近乎瘦乾的身軀上,鼻樑上還架着個金絲無邊眼鏡,舉手投足都透着股科研氣質。
遲橙想,這就是護士口中無所不能的博士了吧?
“恩。”
博士點點頭,沒多餘廢話,走上前就直接掀開遲橙的眼皮子,開始爲她檢查。
近乎冗長繁複的檢查,遲橙又剛醒,體力不支,根本熬不住,昏昏欲睡。迷迷奶包中,似乎有一隻手,若有似無的爲她撩開了鬢邊的發,跟着就是一句——“你確實還活着,只是方式可能非你所能想到的,但不論怎樣,命還在。只盼你往後能夠
若涅盤重生,方不負我爲了延續你的生命所做下的這一切。”
……
半個月後。
走進房間,看到遲橙竟然坐在了窗邊,護士微微怔了一下:“遲小姐,您……”
“嗯?”遲橙回頭,望向她,眼波盈盈間,就像是會說話。
護士的心,莫名動了一下。
早在之前就知道遲小姐這副皮相很漂亮,但到底是剛動過要命的大手術,人又終日躺着的,所以哪怕是貼身照顧了她這麼多天,護士也沒太大感覺。
可是現在,只不過這麼一眼,竟然就讓她看呆了。
很美。
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許是因爲還在休養中,人還帶着點病態,還真有那麼幾分行動如弱柳扶風的感覺。
陽光透過窗櫺,披灑在她身,襯得閒靜似嬌花照水的她越發空靈了,竟是有幾分虛無縹緲的感覺。
好似一層薄紗阻隔,隱約可見,卻怎麼都觸不到,隨時都能飛走了……
護士爲自己這樣的念頭驚了一下,趕忙甩甩腦袋,她微笑着走向遲橙:“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怎麼就自己起來了?”
“我想曬曬太陽看看外面,天天躺着,人都快廢掉了的感覺。”
遲橙邊說邊重新望向窗外,陽光將她整張臉都籠罩,微光閃爍,從護士的角度越發覺得美了。
歲月靜好,大抵說的就是如此吧?
只是她過於平靜,平靜到仿若一潭死水,哪怕是砸進去一塊巨石都不會驚起半分漣漪。
唉,也對啦,換成誰被家人傷的體無完膚,都會心死的!
護士心中不忍,忍不住提議道:“要不要去外面看看?”
“嗯?”遲橙微愣:“可以嗎?”
雖然她竭力壓抑,可眼底那一抹期待還是隱約可見,護士本就憐惜她,當然更心軟了,語氣都放柔了:“您都已經起來了,乾脆就出去曬曬太陽呼吸下新鮮空氣。”
聽完這話,遲橙眼底的期待更明顯了,卻還在壓制:“那博士那……”護士知道她是不想自己難做,這樣的善解人意,她就更想回報了:“雖然博士說您至少三個月都不能離開這個房間一步,但我看您恢復的不錯,狀態也很好,偶爾出去下應
“嗯!”
沉寂了半個月之久,一絲波動都沒有的遲橙,在這一刻終於笑了。
露出了她醒來之後的第一抹笑。
就像是向日葵,迎着陽光燦爛綻放。
護士狠狠驚豔了一把,都想尖叫誇讚了。
遲橙卻突然站了起來,自己就要往外走。
她是真的憋的狠了,急需呼吸新鮮空氣,急需走出去,確定自己真的還活着。護士急了,一把就去把她攙住:“哎慢,慢,慢點啊遲小姐,您這腦袋可經不得您這樣大幅度的動作,萬一傷及到什麼,博士會殺了我的!所以您啊,還是先坐回去,等我
去找臺輪椅過來,推着您出去吧?”
“……好。”
雖然更想自己走,但遲橙也知道,現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時候。
她如果死了也就算了。
可她竟然奇蹟般的活了下來,還是以着這樣不可思議的方式,這有多不容易她當然知道,所以,她當然要愛惜一點!
畢竟她還想着回去報仇呢……
遲橙已經不再去執着找出真兇到底是宋承汶還是遲玉,畢竟不管是他們倆執着的誰在剎車上做了手腳,這兩人都不無辜。
他們對她所做的,隨便拎出來一點,都能千刀萬剮!
因此,兩個她都不會放過!
一個都逃不掉!!—
“遲小姐,遲小姐?”
“嗯?”
“遲小姐您沒事吧?怎麼我叫您,您都沒回應?”
“沒事。我只是……”剛想搖頭,立刻就記起博士交代的,短期內她脖子以上能不動就不動,於是馬上停住,遲橙臉上有着一閃而過的尷尬。
低了下頭,調整好情緒之後,她才重新望向護士,滿是歉意:“我剛纔只是在想些事情,一時入了神,纔沒有聽到,不好意思啊。”
“嗨說這些幹什麼?只要您人沒事啊,一切就都ok!”
護士邊說邊比了個ok的手勢,就連眼睫毛似乎都在笑,那種青春活力,遲橙真的羨慕。
她雖然也才二十五不到,正是女人最青春光華的歲月,卻因爲要撐起整個遲家,管理好星空,過早就付出了個人的一切。
每天都在忙忙忙,睜眼閉眼都是文件,公司的各類數據,娛樂圈的各類操作……十八歲之後就沒再過過正常的生活,自然也就失去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肆意飛揚和任性。
她甚至都沒再體會過什麼叫做快樂,都快忘了怎麼笑了。
反倒是最近這半個月……
雖然她身體狀況依舊算是糟糕,可這確實是她六年以來,過的最爲閒適自在的時候。
就連心情都很放鬆。
嗯,這樣就很好,先就這樣,暫時什麼都不要去想,就當自己是在度假吧。深呼吸,將遲玉宋承汶星空遲氏……等等一切都拋在腦後,腦子都是放空,遲橙徹底放鬆了下來,一臉愜意的任由護士推着她去了後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