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甚至覺得輕鬆。
眼睫毛忽然向上一翹，她竟是笑了。
忽如一夜春風來的感覺，眉眼彎彎：“好的，好的，您放心，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遲歡顏的眼睛是真的漂亮，水汪汪的，自有一股靈氣，就像是會說話。
剛纔阿齊就覺得了，現在她再這樣一笑，就更顯了。
讓他禁不住好奇，到底絲巾覆蓋之下的面孔，會是何等風情？
簡直都快按捺不住了！
手心都在癢癢，好似下一瞬就能擡起來，直接去把那絲巾扯開！
然，賀正庭不同於阿齊。
他從來就是個拋開表面看本質的人。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遲歡顏的眼眸很熟悉。
這種熟悉並非來自於眼眸本身，眼睫毛多長多翹啊，眼線多流暢呀，雙眼皮多漂亮……
而是感覺。
是的，感覺。
她瞳眸之中，那星星點點的光。—
都說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戶，心是怎樣的，眼神就會傳遞出什麼樣的訊息。
賀正庭是很認同的。
因爲他的歡顏，就是如此。
眼神清亮又幹淨，因爲她的心思純然乾淨，她很善良，待人接物都保有最大的誠意，絕無陰暗面。
但又不是單純的乾淨而已，還帶着一股小小的倔強，一股越挫越勇的勁頭。
就像是一朵逆境中生長的雪蓮，美，清，純，同時又傲骨錚錚。
睥看這天下，誰與爭鋒！！—
女人都偏柔弱，眼神中也就自帶柔意，甚至怯懦。
而他的歡顏，是世間唯一一位，從不曾有過畏懼退縮的女子。
哪怕是在墜海車禍那樣要命的時刻！—
她當然也溫柔。
可這溫柔不是她可以示弱的保護傘，而是她的力量。
她在溫柔中堅強，在溫柔中不慌不忙的成長。
從十八歲開始，扛起了整個星空，支撐了搖搖欲墜的遲家。
賀正庭真的認定，除了她，再沒有別人了。
可是爲什麼，面前的女子，竟然會給她這般錯覺？
尤其她笑着的時候，他甚至差點產生了一種……歡顏就站在他面前的錯覺。—
這不應該。
歡顏只有一位，誰都不能像她！
半分都不能！！
眉宇狠然蹙起，越添桀驁，賀正庭望着遲歡顏的眼神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殺意。—
遲歡顏心一跳，汗毛更是豎起，卻不僅不閃躲，甚至更加堅定的望向他了：“跟蹤這事確實是我不對，我在此道歉，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
阿齊在一邊也是難得的捏了把冷汗，爲遲歡顏。
他甚至還挺憐惜她的，真怕少主那股子冷血勁頭一起來，直接把這小美人給剁了！
竟然主動開口：“賀先生，您等下還有會議，再耽誤下去只怕要遲到。”
賀正庭很淡的看了他一眼。
冷意，瞬間躥入阿齊的骨髓，他臉色都僵了。
哪裏還敢再多嘴一個字？
好在賀正庭沒追究。
不止阿齊，還有遲歡顏。
他也……放過了。
轉過身，邁步即走。
望着他的背影，遲歡顏下意識就想喊住他。
但到底還不到那麼喪失冷靜的地步，理智幫她喊了停，她站在原地，一直望着賀正庭。
直到他上了車，再到車尾都看不見了。
全程一眨沒眨。
莫名就渲染出了幾分含情脈脈、戀戀不捨的感覺，雖然她本人並沒有……—
可是旁觀者最愛直觀判斷，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別提的士司機，他剛纔還幫着她追那車呢！這下就更加大開腦洞了！
哦……原來是因爲苦苦暗戀，求而不得啊？
哦……原來姑娘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恨嫁了啊？
的士司機一口一個感慨，那刻意拉長的哦字，直讓遲歡顏哭笑不得。
“哪裏就有這麼誇張？還恨嫁？”
她連個戀愛都沒談過，愛情什麼感覺更是不知道，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心情呢？
可是的士司機壓根不信！
看她的眼神也是直白的懷疑：“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的。”
“……”我說什麼了你就知道了？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遲歡顏有苦說不出，乾脆就不解釋了：“師傅，您怎麼還沒走呢？”
“我等你啊，你說你一小姑娘，扔下一百塊就下車了，不知道這裏是高架嗎？哪裏就能這樣隨心所欲的？這裏車來車往的，全部都提速，有多不安全你不知道嗎？”
到底是他拉的客戶，他再怎樣也不可能這樣沒有責任心啊！
更何況還是這麼漂亮乾淨的小姑娘，他看着就喜歡，就更不可能放任她在危險中了。
當然，剛纔那倆男人杵在她面前時，他卻沒出來。
因爲不敢。
尤其後來出現的那一位，簡直讓他看一眼都打怵。—
爲此，他才更愧疚了，忍不住就想彌補：“得嘞，別再站着了，快跟我上車，我載你走。”
“不過我說姑娘啊，都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到底要去哪裏啊！”
“我……”
張了張嘴，遲歡顏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因爲，她發現，她竟然沒有任何可去的地方。
她就像是孤獨症候羣患者，天下之大，卻沒有一處是她遲歡顏的家。
這樣的她，又能去哪裏呢？—
“少主。”
直到車子開出去好遠，阿齊纔敢開口，木訥的面孔上滿是愧疚：“少主，對不起，剛剛是我失職了，我……”
豈止是失職而已？
簡直就是愚蠢！
愚蠢之極！
竟然爲了一位連臉都沒見全乎的女人開口說話！甚至心軟不忍！
天知道這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情，對於他這種完全不能擁有個人情感，個人偏愛，甚至都不能產生個人情緒的死士來說！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對上那女人的眼睛吧，他就喪失了。
簡直魔性！—
賀正庭沒有反應。
因爲他也在想，剛纔看到的那雙眼。
那種熟悉感。
怎麼辦，他還是很想……毀了她。
毀了那竟然敢跟歡顏有相似的眼！
手指微微在腿上敲了一敲，賀正庭突然開口：“查。”“少主？”阿齊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