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總算不再往下掉,眼眶雖然紅紅的,卻也好歹是沒再凝聚着淚花,賀正庭的那一顆心吶,才勉強放下了點。
去幫她擦拭,同時低下去,薄脣,貼上她眼角,帶着萬千的憐惜和寵愛,賀正庭深深的吻着。
鼻頭一酸,遲歡顏又想哭了。
銀牙緊咬,雙手死死攥住他衣服,她拼盡一切剋制着,絕對不允許自己再哭出來。
他都已經夠難受的了,她不能再增加他的負擔!
她是委屈,但非他所願,這點道理她還是拎得清的,怎麼捨得責怪他?—
你有時候就是太懂事了。
懂事到讓他心疼。
摸了摸遲歡顏的臉,淚痕殘留,但到底不再是溼潤的,賀正庭這才吐納出一口氣
遲歡顏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頭對他的愛,真的是越來越多,滿到都要溢出來了!
賀先生,我真的好愛你。
恩,知道。
那你呢?
亦然。
亦然。
這樣兩個字,含蓄內斂,可是對遲歡顏而言,卻是世界上最動聽的音節。
她沉默。
仰面,就那麼望着賀正庭。
賀正庭也不說話,更不催促,深邃長眸凝定着她,平靜無波的面容背後,是他全部的愛戀。
良久。
遲歡顏幽幽嘆出一口氣:罷了
恩?
有你這句話,我心裏好受多了,不得不說,你有時候還挺會哄人的。
我不是哄你。賀正庭有點不爽了。
我知道。嘴角微微翹起,還殘留着淚痕的臉頰上竟然浮現出了隱約的笑意,雖然轉瞬之間就消失了,但還是讓賀正庭稍稍安心。
摸摸她臉頰,他問:好點了?
算是吧。
點點頭,臉頰在賀正庭的掌心中拱一拱,就這麼貼着,感受着他掌紋脈絡,掌心溫度,她微微閉上眼睛,深呼吸。
唔,全都是他的氣息。
她最深愛的,給予她全世界的,他的氣息。—
也罷,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最糟糕也不過是那孩子真的存在,她還能哭死不成?
說起來,自己也真是夠傻的啊。
苦澀的翹了下嘴角,遲歡顏再深呼吸了一下,復而才睜開雙眼,直勾勾的望向賀正庭:我不會再哭了,你別擔心。
如何不擔心?
薄削的脣角同樣浮現出一抹苦澀,賀正庭聲音都有點兒啞:這種事,若是真那就會伴隨你我一生,我不能讓你一直忍耐。
那不然呢?該怎麼辦?她還能把那孩子殺了不成?
賀正庭深深看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孩子如果確實存在,我會讓人盡全力先找回來。
然後呢?
然後你就要跟他相認,順便,跟他的母親也相認嗎?
一,那是否真是我骨血,需要驗證。
嗯,這點我贊同,必須先做親子鑑定。
二,我只有你一個女人,我這一生,也只承認你。
可是
欲言又止,深深看一眼賀正庭,最終還是沒說,遲歡顏頗爲無奈的嘆息一聲:算啦,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一切還是先等到查清楚再說吧。
賀正庭也是同樣想法,只不過,看着她這幅樣子,他是真難受!
我也難受,但都已經這樣了,算啦。
兩手一攤,遲歡顏也沒轍。
現在當務之急是調查清楚這一切,還有,找到那孩子,我想,不管其是否是你的,孩子的存在這肯定是真的,曉楠不至於編造這種虛假消息來欺騙你我。遲歡顏猜。
賀正庭恩了聲:已經在查了。
頓住一秒,深深看一眼遲歡顏,他拳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微微攥起,復而又鬆開,開口時,依舊波瀾不驚:有一件事情你得知道。
什麼?遲歡顏心裏有點不安了。
抱緊她,用行動無聲的安撫着她,賀正庭毫無保留的,將精,子庫的事情,向她說明。
遲歡顏聽完之後,只說了這樣一句——我就說這事情蹊蹺的緊,博士怎麼可能取的到你的精子,原來是早就有保存,去偷就是了。
然後,就再也沒開口了。
沉默。
一直在沉默。
還是黃管家的到來,纔打破這沉默。
少爺,晚餐都準備好了,您和歡顏小姐是現在用嗎?
你說。賀正庭看一眼遲歡顏,向她挑挑眉梢。
平靜的就好像剛纔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遲歡顏楞了一下,心裏頭泛着無窮的酸澀。
撇過頭,假借看黃管家,她躲開了他的視線,對着黃管家,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跟平常一樣,甜甜的笑:黃爺爺,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的,歡顏小姐還是快點坐下來用餐吧,廚子今天煲了一盅上好的老鴨湯,最是清火補身,這季節用啊,再好不過了,歡顏小姐你最近拍戲那麼辛苦,可得好好補一補。
誒,好呢。
拉開椅子,遲歡顏坐了下來。
從黃管家手中接過骨瓷湯勺,先是幫他盛了一碗,然後是幫賀正庭。
遞給他,表情是溫柔的,眼神卻微微閃躲:喫吧!
賀正庭的瞳眸猝然眯起。
該死的!
她竟然躲他!—
少爺。
黃管家閱歷豐富,怎麼可能看不出桌上這倆孩子出現了狀況?
更別提歡顏小姐的眼角都還有點紅,一看就是剛纔哭過了!
他是真的心疼!
這孩子他完全是當孫女來寵愛的,比對少爺還更上心,再加上她是女孩子,是弱勢羣體,他自然一下子就偏向她了,只以爲是賀正庭欺負了她。
忍不住就吹鬍子瞪眼睛,難得擺出了長輩架勢:少爺,您是男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能欺負自己的女人?
賀正庭:
老婆就是用來寵着慣着的,哪怕她真做錯了什麼事,也要讓着啊!這一點你可就不如你父親了,你別看他從來一副吊兒郎當的,但對你母親那是真寵!不管你母親做什麼說什麼,他都慣着的,我還以爲這種良好的品質應該是家族遺傳,會一代代延續下去的,怎麼到了你這裏,還沒結婚就把她給欺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