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候了一會,沈清站起了身,看了看天色,淡淡地道,“看來這事兒一時還處理不好,我就先告退了。”
李凌寒皺眉,隨又輕嘆了口氣,纔對着身邊站立的僕人道,“還不讓人備車。”
沈清看着那被李凌寒的厲色嚇到的僕人飛快而去,隨即轉身朝着李凌寒笑着道,“外面張伯候着呢”
一屋子的人就這樣看着沈清走出了屋子,李凌寒則眉頭微擰,看不出多大的情緒。
也許情緒是有的吧,這女人也不知多久沒同他這樣甩臉子了。今天競然在大廳廣衆之下,毫不顧忌的說出那些冒着酸味帶着刺兒的話。
按理來說,他是該生氣的,但今日倒也怪了,心中競一點火氣也沒有,心頭還有些奇怪的,卻並不討厭的滋味
沈清走出院子,在迴廊臺階處看到了侷促不安的麗姨娘和正低頭玩耍的寶哥兒,麗姨娘聽到了動靜,立即欣喜的看了過來,那神情彷彿一個懷春的少女一般當看到來人是沈清時,眼中的光亮慢慢的消退了,換上一副恭順而略顯尷尬的笑臉。
“寶哥兒,快過來給孃親行禮”麗姨娘拉過正在旁邊玩竹蜻蜓的孩子。
聽到“孃親”二字,沈清也極其彆扭,明明不是自己親生的,卻要被叫做“孃親”,明明是親孃,卻只能叫姨娘
她看着麗姨娘拉扯着那個同李凌寒相貌有七分相的小男孩,心中不得不感嘆那男人基因的強大
眼看着小男孩因惱怒玩耍被打斷,揮舞着小拳頭,雨點般的落在麗姨娘身上,沈清皺眉,小滿看了一眼主子,連忙上前護住了麗姨娘。
麗姨娘臉漲得通紅,神情既尷尬又落寞,但還不忘急急解釋道:“讓少夫人見笑了,其實寶哥兒平日裏甚是孝順,今日今日只是同我有些鬧彆扭”
沈清也輕輕一笑:“找二爺可是有事”
麗姨娘一愣,似是心事被人看破,表情很不自然,也許是出於女性的自尊心,她輕咬着脣微微地搖了搖頭
沈清見她這樣,也不多言,畢竟這裏是大奶奶吳月娘的地頭,一切有她作主,自己就是管的太多,反倒不好
沈清剛走出幾步,只聽身後傳來麗姨娘的叫聲:“少夫人”
不待沈清轉身,麗姨娘已經跪在了自己腳邊,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沈清也沒去扶她,只等着下文。
“少夫人,求您同二爺求求情,千萬不要把寶哥兒送到松鹿書院去,孩子還小,奴婢聽人說,那書院形同牢籠,學子沒有半分自由,稍有違紀,動輒就是一番打罵”
“這話是何人所說”不待麗姨娘申訴完,沈清便涼涼的問道。這松鹿書院,可是大楚首屈一指的頂級學院,文武雙修,出了大批國之棟樑,聽大東講,李家二爺便是從小在這書院中學習的。
而且,兒子李衡也是在這松鹿書院裏學習的
麗姨娘一頓,競是止住了哭,擡起淚眼有些無措地道:“這是槐花兒同我聊天時講的少夫人求您了,嗚嗚嗚奴婢只有這一個孩兒”
沈清聽到槐花的時侯,心中頓時瞭然,忍不住嘲諷一笑吳月娘呀,吳月娘,即便是當了李府當家,心中仍有不甘,不甘她明明是李家長房媳婦兒,卻要對二房的低聲下氣恭恭敬敬。
就因爲李家二爺是整個李家的財神爺,沒有他,李家就是一個空架子;明明自己相公纔是李家嫡親長孫,可在這若大的京城裏,人們只知道二爺李凌寒
沈清看了一眼地上哭得傷心欲絕的女人,再看了看不遠處正旁若無人,專心致志逗弄着籠盒裏的蛐蛐兒的寶哥兒,不禁問道:“給寶哥兒請先生了嗎”
“呃,請了請了,大奶奶這幾日正物色着呢,她也心疼奴婢,說是先給寶哥請個認字的夫子,至於習武,待孩子大些再說”麗姨娘邊擦眼淚,一邊急急解釋道。
沈清靜靜的看着麗姨娘,許久才道:“你是寶哥兒的親孃,二爺是寶哥兒的親爹,更何況寶哥兒還是咱們二爺,乃至李家目前唯一的男丁,想必二爺的每一步,都是爲孩子好至於別人,就說不一定了”
吳月娘抱的心思,沈明明瞭,不過就是不希望二房的小輩當中再出能人,至於書意,再聰明伶俐,再得李凌寒的寵愛,也只不過是個女娃,到最後終究是要嫁人的。
這樣的人,怎麼能讓他強大起來呢,所以吳月娘就在麗姨娘身上花了些心思,果然這傻女人不但輕鬆入了圈套,還對她感恩戴德。
麗姨娘聽了沈清的話,也低頭思索了起來,話到嘴邊還想再說些什麼,只聽沈清道:“府裏沒人能左右二爺,我也沒辦法。”
靠在車箱裏,沈清五味雜陳,想到了自己那可憐的孩兒,也是在松鹿書院修學,孃親不在身邊,不知怎樣了
關於李衡的事情,沈清也有些進退兩難,她知道終有一日這事情是包不住的, 但又不敢向男人坦白
說不敢,也許別人會覺得好笑,但這卻是真話。李凌寒確也不是多情的人,雖說後院這些日子也沒去了,但也不是日日都歇在自己的院子。
特別是近幾月裏,半月裏,他也只在沈清院裏歇得個七八天,其它的時日,偶有那麼二三天張小碗知他是歇在書房,其它時候,她也不知他去向。
有時她也問大東,大東也答不知,她多問得幾次都是這答案,便也不再問了。
日日追問他去哪,想來李凌寒也是不信她會如此殷勤的,倒不如他來的日子,照顧他妥當些。
沈清也知,男人情愛經不得消耗,要是平日,她自然就隨得了李凌寒去那後院擁美人入懷,或者再多討得幾個姨娘,這都不關她的事,可事至今日,她還是要靠李凌寒對她的那點子情愛撐着。
說得殘酷點,真相就是大哥那邊,吳掌櫃那裏,說遠一點將來女兒,兒子也在靠李凌寒扶持。
而在李凌寒眼裏,或許會對自己和孩子有那麼些許情份,可這些又管得了什麼用他哪日要是處在什麼決擇的位置,要犧牲自己或孩子了,如果其中沒有因素阻攔,他跟那高高在上的楚皇又有何區別都不過就是用過就丟。
剪秋和迎春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她現在對李凌寒也如此,她要是給不了李凌寒要的東西,哪天他掉頭而去,或者想法子殺了她,都也只是片刻之間的事。
說來,如果不是李凌寒還對她感興趣,她的結局並不見得就比麗姨娘好多少。
時至今日,自己也對他諸多利用,諸多隱瞞,所以這世上的事,誰又真說得清是非好歹出來沈清也不覺得自己無辜,自然也不敢自擡身價,以爲在李凌寒眼裏,她永遠都是他眼中的那彎明月光。
現下,不過是她對他再好點,把她烙在他的心裏,得幾許恩愛,得幾許面子,靠着這些,她能在他這裏再多得一點。
至於今日在衆人面前耍點小性子,也不過是投其所好,這男人吧,心思難料,有時還就得反其道而行之。
李凌寒是夜間亥時回的府,一進府就直奔棲梧軒,把特意在大堂等他,正拿着個花樣圖在看的沈清一把抱了起來。
“怎地”沈清訝異。
李凌寒把她抱起,又把她放到坐位上看着冷靜中帶有一點疑惑的沈清,一攬袍子坐下,笑着對她說,“你這婦人無趣得緊。”
沈清淡淡一笑,“是好事”
“嗯。”李凌寒又湊了過來,仔細看着她的眉眼,“天大的好事。”
沈清起身,拿了茶壺倒了杯水,放到他的面前,才說,“那就好。”
李凌寒看她不驚不乍,更是不問,輕笑了一聲,便也不語了。沈清心中鬱悶,但更好奇,不知有何好事,但也不好多問,只盼男人自己招來。
就寢時,他有些許冷淡,沈清也裝作不以爲然,服伺好他上了牀,就去滅了燭火。
待到臥房裏全黑了,她脫光了身上的衣裳,不着片縷,鑽進了被子裏。
李凌寒抱得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得她一滑就滑到了下面,他的氣息濃重了起來。
好半晌,沈清纔在底下把頭鑽了出來,把嘴裏的液體吐到了她放在旁的帕子上,才趴在李凌寒身的身上,悄聲地問他,“有何好事,讓您高興成這樣。”
李凌寒喘着氣,好半會都沒從那絕頂的快,感中醒過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碰撞着婦人胸前的柔軟,那絕妙的感覺逼得他緊緊摳住這婦人的腰,真想把她揉碎到自己骨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