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贅婿 >第一一六七章 大風(九)
    .,贅婿!

    天氣既熱,鬱鬱蔥蔥的山間,各種生靈的存在倒是愈發活躍了,蟬的鳴叫、蛙的跳躍、鳥的飛撲,交織不絕。

    下午時分,福州城南,九仙山。

    額角上帶着一道細微刀疤的年輕漢子在半山腰處的口子上站了一會兒。

    涼風從鬱鬱蔥蔥的山間吹過來,消退了暑熱,但他陰沉着臉,表情並不輕鬆。

    過得一陣,穿着一身輕薄短打的朋友從山下上來了。他稍有些陰沉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周兄。”

    “詹兄弟久等了。”

    這額角上帶了一道細微刀疤的漢子便是在莆田一帶頗有兇名的“虎鯊”詹雲海,而匆匆趕來的,自然便是化名周刑的左行舟。兩人在綠林間都是打起架來不要命的名頭,過去的私交便深,如今又一道對抗過岳雲這樣的“周侗嫡傳”,關係便更是深厚了。

    兩人稍作寒暄,轉身上山,左行舟看看對方的一身打扮,心中便已經有了猜測,口中則道:“你這穿的,可真夠正經的,不會還擦了粉吧……對了,今日讓我助拳,對頭是誰,總該給我交個底,怎麼打,打成什麼樣,我得有數啊。”

    那詹雲海低頭走路,此時神色卻是複雜,道:“不至於打,其實……是我那岳父老子,約我見面。”

    “哦,黃百隆?”

    “小湘兒的父親,叫做黃勝遠。”

    “哦。”左行舟點了點頭,“聽過這名。”

    “黃勝遠極想將小湘兒送進宮裏。”詹雲海道,“周兄,你應該聽說了,黃家在莆田是大族,主支由黃百隆一脈掌管,黃勝遠是旁支,這些年雖然也隨着黃百隆做事,頗得重用,但終究沒有主支那樣的地位。前日周兄與我說起狗皇帝納妃的錢財之事,我便去打聽了,黃勝遠準備了近八萬兩的銀子,想要將小湘兒送進宮裏成貴妃,如今這個事情,怕就只是我在中間作梗了……”

    “八萬兩……所以詹兄弟是怕你這岳丈直接翻臉,私下裏約你出來,是想把你做了?”

    “可能不大。”詹雲海搖了搖頭,“我這幾年在莆田殺人,與黃勝遠也打過許多次交道,他知道我的性情,一口咬不死我,他舉家難安。可話是這樣說,周兄,我也有自知之明,我虎鯊何德何能,能勝得過他花八萬兩都要做成的這件事情……孃的,這老狗忒有錢了,當初我幾個哥哥在摩尼教當會頭,昧了良心,一年也掙不到五百兩……”

    左行舟點點頭:“那你是希望我暗地裏護你,還是咱們明着一塊去。”

    “我是打算遠遠的先看一看,若覺得黃勝遠真想殺人,你便在暗處。但我覺得,這次翻臉的可能倒是不大,若是合適,便希望周兄明着替我站站場子、撐撐腰。”

    他說到這裏,左行舟便已完全明白過來,笑道:“早知如此,我在城內還能找到幾個助拳的好手,便將他們一道叫了過來豈不更好,包管你那岳父老子縱有歹意,也得乖乖地嚥下去!”

    詹雲海也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莆田一地,誰不知周兄‘混元斧’的名頭,有周兄一人足矣。而且我也不想叫的人太多,反倒成了我這邊咄咄逼人了。唉,往日裏替黃家做過不少事,本以爲他們商人,我是打手,雖身份有差,但也差不了多少,甚至入贅也是無妨,誰知道……唉……”

    兩人說着,一路上山,詹雲海又聊了一些關於黃家的事情。他外號“虎鯊”,往日裏最是桀驁不馴的性子,但此時說到這婚事的艱難,倒也只是一臉的愁容,左行舟也只能以“未必能成”對他稍作安慰。

    他們身懷武藝,步伐也快,不多一會兒,便到了山上萬壽觀附近,看到了等在這邊的幾道身影。

    爲首的一人身形高瘦,面容嚴肅,拿着一塊手帕正在擦汗,看來便是詹雲海說起的“岳父老子”黃勝遠,而跟在旁邊的幾人雖看來都是健壯的家僕,但環顧四周又有遊人,可以看出黃勝遠今天似乎並沒有動手的意思。

    左行舟與詹雲海便一道過去,眼見詹雲海還帶了人過來,黃勝遠眉目挑了挑,隨即也走了過來,他到得近處,口稱:“小詹,這位是……”

    “叔,這是我的好兄弟,綠林人稱‘混元斧’的周刑周大俠。周兄,這便是我說過的黃勝遠黃員外,我們一貫叔侄相稱。”

    詹雲海本身就屬於有了名頭的綠林兇人,拉着左行舟過來,便是要給對方稍作警告:你看看我江湖上的兄弟也是這等人物,若是惹了我,將來誰都難以收場。

    黃勝遠自是一看便懂,當下與左行舟互道久仰,寒暄了幾句。此後,對方纔找了個正經話頭,向左行舟表示歉意後,與詹雲海去往了道觀的一側。

    左行舟則跟旁邊幾名護院健僕閒聊了幾句,大概明白對方成色之後,抱臂走到了一旁,他靜靜觀看着不遠處詹雲海與黃勝遠的“談判”進展,心中的想法,則早已落到了自己眼下的任務上。

    一如他與寧忌吐槽時說的那樣,原本與岳雲的單挑被詹雲海弄成了二打一,在綠林間的名頭,便不會那般響亮,但無論如何,至少與朝廷對抗的立場是明確的,倘若蒲信圭、曹金龍等人真的在城內招兵買馬,自己至少能過准入門檻,接下來,問題就在於具體找誰了。

    倘若自己的武力能夠直接對標“周侗嫡傳”,那麼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對方找過來,可如今這不上不下的,只好是自己主動找過去,或許還得做點事情當投名狀,這就比較麻煩。而且,爲了表現出自己需要“工作”,晚上大概又得找個賭場輸上一大筆,或許還得輸錢鬧事……

    乾脆再跟詹雲海這傻子要筆錢,拿去全輸掉算了,一來更逼真,二來就當他破壞自己行動的代價……

    這類的祕密行動,許多時候計劃都趕不上變化,他倒也算不得氣餒,只是在心中盤算着對策。

    另一方面,寧忌那邊的事情他也是比較好奇的。這傢伙當初在西南懟天懟地,除了兄嫂——不對,或許還只有嫂子——誰也不服,那時候的口頭禪除了“聽我一句勸,打一架吧”,便是“可以輸,不能跪”,被黑妞這幫人打成狗都要罵罵咧咧的……這便讓左行舟很是好奇,他爲什麼當了淫魔,竟能屈居四尺。

    那個男生女相的“五尺淫魔”龍傲天,莫非真有什麼過人之處不成?

    先前與對方的短暫接觸之間,只覺得這人的氣質確實澹然且大方,是有些高人風範的。今天中午本想試探一二,可四尺淫魔這小鬼沒讓他出來,最後也只打聽到了對方使的是飛刀……飛刀?這功夫可就怪了,從四尺口中說出來,讓左行舟猜測,莫不是那種砰的一聲例不虛發的西南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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