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贅婿 >三十四歲生日隨筆——複雜
    大家好,我叫曾小浪。

    昨天晚上的寫作沒有成果,大概接近三點鐘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今天上午是接近十一點起牀的。家裏的狗狗熊小浪已經等待很久了,在籠子裏吱吱吱的叫,老婆給它餵了早餐,我洗漱完畢喝了一杯水,就帶它下樓去放風。

    熊小浪是一隻邊牧,是最聰明的、運動量最大的一類狗狗,而且長得可愛——這導致我沒辦法親手打死它——倘若每天不能帶它下去玩半個或者一個小時,它勢必在家裏憂鬱個沒完,表現形式大概是趴在地上像老鼠一樣吱吱吱的叫,見到我或者妻子,眼神隨時都表現得像個受虐兒童,並且會趁着我們不注意跑到廚房或者桌子下頭撒尿。

    如上所述,我又沒辦法親手打死它,況且今天陽光明媚,便只好帶它下去,到公園裏跑一跑。

    小區的公園剛剛建好,佔地面積極大且行人稀少。早幾年的生日隨筆裏我曾經跟大家描述過湖邊的漂亮廁所,一到夜間打起彩燈猶如別墅的那個,小區就在廁所的這邊,中間隔着的原本是一大片樹林。

    去年下半年,挨着小區建起了一棟五層的據說是黨校的小樓,樹林裏開始建起步道、隔出花壇來,先前建在這樹林間的墳塋大都遷走了,今年開春,林間的步道邊大都鋪滿草皮,花壇裏栽下不知名的植物。原本沿湖而建的公園因此擴大了幾乎一倍,之前極少進入的林地高處建起一座涼亭,去到涼亭裏朝湖邊看,下頭就是那廁所的後腦勺,一條小路蜿蜒而下,與湖邊步道連成了一體。

    先前人跡罕至之處,如今大都已經是人的痕跡,上午時分往往沒有什麼行人,我便聽着歌,讓狗狗在這片地方跑上一陣,遠遠的見人來了,又將鏈子栓上。公園裏的樹木都是以前林子裏的老樹,鬱鬱蔥蔥的,陽光從上頭落下來。

    冬天的時候有許多樹枝掉在地上,我找過幾根粗細適當的跟狗狗丟着玩——邊牧是巡迴犬,你扔出去東西,它會立刻跑過去叼回來,你再扔,它繼續叼,不一會兒累成風箱,我也就省了許多事情。如今那些樹枝業已腐朽,狗狗倒是養成了每次到公園就去草叢裏找棍子的習慣,或許這也算是它愉快的過往。

    將熊小浪遛到快十二點,牽回家時,弟弟打電話過來問我什麼時候過去喫飯,我告訴他馬上,然後回家叫了老婆鍾小浪,騎摩托車去父母那邊。熊小浪雖然累得不行,但喝水之後仍舊想要跟着出去,我們不帶它,它站在客廳裏目光幽怨、不可置信,關門之後能聽到裏頭傳出吱吱吱的抗議聲。

    今天要到父母那邊喫飯,是因爲今天我生日。喫飯的時候跟弟弟聊起《婦聯4》,我們一致認爲超級英雄片裏打鬥最好的還是要算鋼鐵之軀,婦聯4不錯,但打鬥場面幼稚,我總是想起美國或者中國的一輪集火會是怎樣的場景,弟弟則提起鋼鐵俠1裏託尼賣軍火時的場面,一發分體式導彈能洗幾座山,這裏頭變肉搏了……我那不識字的老爸過來說,那電影票賣得太貴,央視都叫停了,哈哈哈哈。奶奶正在說鍾小浪你是不是瘦了?鍾小浪最近覺得自己長胖了一點,被這樣一說,頓時有些糾結:“是衣服穿少了。”

    午飯過後便出門,中午的陽光很好,我騎着電動摩摩車沿大路一直跑。望城這樣的小地方其實沒什麼可玩的去處,我們本想往靖港一路狂奔,但跑了十多公里,河邊上了年久失修的老路,一路煙塵顛簸,各種小車從身邊駛過,想來都是去靖港的無聊人士。

    那我們就不去了,調轉車頭,我說:“我們要回家了,鍾小浪你不要哭哦。”

    鍾小浪便在後頭“嚶嚶嚶”了幾句。

    回到家,鍾小浪到浴缸裏放水準備洗澡和午睡,我對了一陣電腦,也決定乾脆睡一下。鍾小浪剛剛泡完澡,給我推薦她的洗澡水,我就到浴缸裏去躺了一陣,手機裏放着歌,第一首是那英的《相愛恨早》,何其繾綣的歌聲。那英在歌裏唱“玻璃窗一格一格像舊電影,每一幀都是剛褪色的你”時,中午的陽光也正從窗外進來,照在浴缸的水裏,一格一格的,溫暖、明澈、清晰,就像電影一樣。我聽着歌幾欲睡去,第二首是河圖唱的《海棠酒滿》,依然懶洋洋的,之後歌聲一切,變作華宇晨《我管你》的前奏,嚇死我了。

    於是關了音樂,換好睡衣到牀上躺了一陣,起來之後三點出頭。我泡了咖啡,到電腦前頭寫這一篇隨筆。

    說說隨筆。

    早幾年曾被人說起,我可能是intp型人格的人。我對於此等歸納一向嗤之以鼻,覺得是跟“金牛座的人具有xx性格”一般愚不可及的認知,但爲了分辨對方是誇我還是罵我,遂去搜索了一下該人格的定義。

    當中的一些形容,倒確實能讓我對號入座,譬如訴說和寫作對該人格的意義,intp型人格的人常常通過訴說來思考,“該人格類型的人喜歡在跟自己的辯論中分享並未完全成熟的想法”“當其格外激動時,說出的話也會變得語無倫次,因爲他們會努力解釋邏輯結論的一系列鏈條,而這又會讓他們產生最新的想法。”

    對我來說也是如此,訴說與寫作的過程,於我而言更多的其實是歸納的嘗試,在這個嘗試中,我常常看見自己的問題。如果說人生是一道“二乘以三再乘以三”的數學題,當我將思考形諸於文字,這道題便簡化爲“六乘以三”;但倘若沒有文字,計算便難以簡化。

    如此這般,這幾年來大家能看到我不斷對自己進行歸納,做出陳結。與其說是在跟大家分享這些,不如說作爲我本人,更需要這樣的行爲,以確認我在這世上所處的位置。我到底是什麼東西、從哪裏來、要去往哪裏。

    我能夠寫小說,或許也是因爲這樣的習慣:正因爲我不斷回頭,回憶自己十多歲時的心情,回憶二十歲時的心情,回憶二十五歲的心情……我才得以在書中寫出類似的人物來,寫出可能不一樣的人生視角、審美層次。

    但即便如此——即便不斷回憶、不斷反省——我對於過往的認知,或許仍舊在一點一點地發生變化,我對於過往的回憶,有哪些是真實的呢,又有哪些是在一天天的回憶中過於美化、又或者過於醜化了的呢?到得今天,時間的刻度也許已經一點點的模糊在記憶裏了。

    三十歲的時候我說,所謂三十歲的自我,大概是跟二十歲的自我、十歲的自我融合在一起的一種東西——在此之前則並非如此,十歲的自我與二十歲的自我之間的差異是如此分明,到了三十歲,則將其兩者都吞噬下去。而到了三十五歲的現在,我更多的感覺到它們在細微的尺度上都已經混在了一起,因爲混合得如此之深,以至於我已經無法分辨出哪些東西屬於哪一個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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