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贅婿 >第九八九章 且聽風吟(中)
    張村外圍,這一日的子夜,遊鴻卓斬下長刀。

    火把的光芒飛落在地上,鮮血在黑暗中飈射,六位俠客中的老三微微愣了愣,執着火把的手臂已經斷了,掉落在地上。

    黑暗猶如噬人的猛獸,籠罩而來,而後慘烈的呼喊聲撕心裂肺地劃破了夜空。

    老四回頭,刷的揮動了身上的九節鞭,那老三身形踉蹌,未斷的左手拔刀回斬。遊鴻卓揮刀直進,以迅捷而剛猛的長刀砸開對方的兵刃。

    夜色中便是一陣鐺鐺鐺的兵刃撞擊聲響起,隨後即變成飛揚的血花。遊鴻卓自晉地廝殺出身,刀法粗獷而剛猛,三兩刀砸回對方的攻擊,破開防禦,隨後便劈傷老四的手臂、大腿,那斷手的老三轉身要逃,被遊鴻卓一刀劈上後背,滾倒在這村後的荒地裏。

    老四被這血腥的氣勢所攝,九節鞭掉落在地上,他本人中了兩刀後也癱倒在地,狼狽地往後爬。口中一時間還未說出求饒的話語來,遊鴻卓持刀指着他,斷手的老三還在地上呼喊,村落裏的人已經被這番動靜所驚醒。

    遊鴻卓回頭望向不遠處的小山頭,那邊的林子裏,四人正走向另一處地方,但眼下估計也已經被驚動,自己是該回頭追,還是就此放過他們呢?

    正在猶豫,那邊山頭有人的呼喊聲響起來,是六人中的老二在喊:“點子扎手——”竟也像是遭遇了什麼敵人。

    遊鴻卓心中一寒,眼下會對這幾人動手的,除了自己,便是黑旗。自己這一路跟着六人過來,並未發現什麼不妥,若說黑旗已經盯住了這邊,那自己這裏……

    轉念間,那山頭上小樹林裏便有砰的一聲響,火光在夜色中飛濺,正是華夏軍中使用的突火槍。他刀光一收,便要離開,一個轉身,便見到了側後方黑暗里正在走來的身影,竟然到了極近之處,他才發覺對方的出現。

    晉地的江湖沒有太多的溫情,若是狹路相逢,先談拳腳再說立場的情況也有許多。遊鴻卓在那樣的環境裏歷練數年,察覺到這身影出現的第一反應是周身的汗毛直立,手中長刀一掩,撲上前去。

    他身法爆發性的發力,長刀掩在身側,也是對方的視野死角,到得近處出刀如雷霆,也是千錘百煉後的一式夜戰殺招。但到得刀光無聲奔出的一瞬間,他才注意到,這從黑暗中無聲走來的,卻是一名既未蒙面也未穿夜行衣的灰裙女子。

    他沒有收刀,因爲那一瞬間的念頭甚至沒能來得及運轉。

    女人的左手持一柄長劍,右手一伸,兩人之間的距離像是憑空消失了半丈,他已經抓住了迅若奔雷的遊鴻卓的肩頸,隨後便是天旋地轉的感覺,他在空中劈了一刀,身形飛過黑暗,落地之後滾了兩圈,直到靠在了方纔兩名“俠客”想要縱火燒燬的房屋牆壁上這才停下……

    被他在空中劈過的一棵枯木此時正緩緩倒下,遊鴻卓靠在那牆壁上,看着對面那身着灰裙的女人,心中的驚駭無以言表。

    在晉地之時,他也曾與武藝高強的“龍王”有過放對切磋。當年在澤州,剛剛解散赤峯的龍王與公認的“天下第一”林宗吾有過一次比鬥,僅以一招惜敗,可後來龍王歸附女相,心境感悟又有所突破,本身武藝也必然是有所精進的,遊鴻卓作爲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能得到與對方比武的機會,算是一種培養,也真正體驗到過與大宗師之間的差距有多懸殊。

    另一方面,在晉地大戰的中期,他也曾有幸在重傷之後見證過林宗師的出手。

    但無論是龍王還是林宗師,他都不曾真正感受過方纔這一招之間的無力感。

    這是華夏軍中的哪一位……

    ……

    遊鴻卓摔飛在地的同一時刻,山頭之上試圖逃跑的四個人也已經在血泊之中倒下。在山下村莊外慘叫聲響起的一瞬間,有兩道身影對他們發起了突襲。

    老六在第一時間被一道身影的輪番重拳打倒在地,隨後有人徑直走過來,警告幾人速速棄械投降,老二與打倒老六的那人幾下交手,大聲叫着點子扎手,另一邊警告他們棄械的人手中舉起了短槍,將呼喊着“你們先走”的老大一槍打倒在血泊裏。

    扮做書生的老五前去救援二哥,沉重的拳風猛地轟在他的小腹上,將他打得踉蹌退開,五臟翻涌之中,他才稍稍看清楚了對面那道揮拳的身影,便是白日裏他文質彬彬找人問路時遇上的那位皮膚黝黑、身材結實、好生養的村姑。

    “湖州柿子……”

    夜風中,他聽得那女子輕輕地哂笑一聲,隨後是呼嘯的踢腿,在拆招中踢斷了拳腳最爲利落的“二哥”的小腿腿骨,然後朝他走過來了。

    到了近處,照着他的面門,一拳轟下……

    ……

    “下午的時候她們提醒我,來了個武藝還不錯的,只是不知敵友,因此過來看看。”

    話語聲響起,身着灰色長裙的女人朝他走過來,目光之中並無敵意。

    “……你能阻止他們縱火,那便不是敵人,張村歡迎你來。不知俠士是哪裏人,姓甚名誰啊?”

    女人的話語溫和,帶着遊鴻卓所見宗師當中從所未有的平易近人。夜空之中,又有呼嘯的響箭與煙火升騰,也不知是哪裏又遭了敵人。但很顯然,這邊的華夏軍人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這一夜還長,隨着第一波大動靜的發生,此後也確實有數撥綠林人先後展開了自己的行動……這一夜的混亂消息在第二日天明後傳向成都,又在某種程度上,鼓舞了身在成都的儒生與綠林好漢們。

    沒有多少人知道這邊的真相,人們只知道,在張村,一羣羣的“義士”爭先恐後地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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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十,成都。

    “前日夜裏,兩百多義士對張村發動了進攻……”

    “有人險些殺了寧毅的妻子蘇檀兒……”

    “湖州陸鼎銘,喝了血酒,置生死於度外過去的……”

    “壯哉、壯哉……”

    “昨日夜裏必然聲勢更大,說不定已經得了手……”

    “只是暫時尚未傳來確切消息……”

    陽光明媚的白天,已經有無數的話語在私下裏流動了。

    這也是秋風吹拂的懶洋洋的一天,自與楊鐵淮聚會之後又過了兩天,關山海在居住的院子裏沒有出門,一邊是紅袖添香,寫些靜心的字句,一邊從信得過的手下人那兒接來各種亂七八糟的消息。

    這些消息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從張村那邊傳過來的戰報——由於是不曾經營過的地方,對於張村之亂的詳細情況,很難打聽清楚,華夏軍確實有自己的動作,可動作的細節極其晦澀,外來人無從知道,到底有沒有傷了寧毅的家人、有沒有綁架了他的孩子,華夏軍有沒有被大規模的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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