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贅婿 >第三章 羣像:老叟、小婢與二世祖
    第三章 羣像:老叟、小婢與二世祖(《》)

    日子過得無聊,說好聽一點當然便是悠閒,連續下雨的時間裏,跟小姑娘下下五子棋,偶爾練練毛筆字,看看古文書籍,雖然在娛樂性上與現代的小說無法相比,但他一向是耐得住這種單調的人,既然來到了古代,端着一本沒有標點符號的書看上半天,一字一句地弄清楚意思,在他來說,也算不上有多痛苦。

    當然,其它亂七八糟的事情,幾個月裏,自然也有。

    新姑爺進門,又是入贅,這個年代裏,一向是沒什麼地位的,蘇家的情況,其實又比較複雜。如今蘇家真正的掌權者是蘇檀兒如今仍然在世的爺爺,一般人叫他老太公,老太公有三個親生兒子,分成了大房二房三房,對外掌權的是大房,也就是蘇檀兒的父親蘇伯庸,而蘇伯庸又只有蘇檀兒這一個女兒,偏偏蘇檀兒在經商上頗有能力,直接壓倒了其餘兩房的男丁,成爲了這複雜關係的主因,其餘兩房的男丁一向希望蘇檀兒將來能嫁出去成了潑出去的水,他們就有機會在將來繼承蘇家,如今來了個入贅的傢伙讓他們希望破滅,平日裏見到了,就算收斂着不做冷嘲熱諷,一個白眼總是少不了的。

    除了主系的這三房,蘇老太公同樣也有兄弟姐妹,蘇氏一族如今開枝散人也沒什麼問題,如此住在蘇家,也算是名正言順了。若是要離開,在一個人都不認識的現在,那是完全不用去想的,就算在現代,要過得好一點,都要有相當的關係,古代就尤其如此,哪怕曾經建立起那樣巨大的商業帝國,他也不會認爲自己到古代拿了幾兩銀子就能“天下任我去得”,無論如何,蘇家目前還是個最好的避風港。

    雨連續下了好幾天,也就在家裏呆了幾天,偶爾看見對面小樓的三名主僕撐了油紙傘匆匆忙忙地出去,也能看見她們在雨裏回來的身影,廊院閣樓,園林亭臺,細雨瀟瀟,將白石青瓦沖刷得格外清澈,她們就從那邊過來,或湖綠或白皙或淡紅色的衣裙,這年頭的仕女纔是真正有仕女氣質的,與現代經過包裝的女人不同,無論如何表演,那些女人都有着煙火或銅臭的氣息,這時候看了,纔會覺得一切猶如水墨畫中一樣,她們從外面趕回來,避過了滴水的屋檐,在樓梯邊輕拍着被打溼的衣物,隨後上樓……到得天色夕暮,也有一盞盞的火光從延綿的院落間亮起來,深紅、暗紅色的光暈,有的固定了,有的遊動着,黑夜間格外有着古代深宅大院的氣息。

    當然,這本就是古代的深宅大院。

    五子棋上手簡單,要精通也不難,小嬋很快就學會了並且成爲大師,在此後的幾天裏,寧毅再跟她下,就一直是輸多贏少的局面,並且這種娛樂以極快的速度“傳染”到了對面的小樓裏,三天後的傍晚,寧毅點了油燈看書,小嬋來看了好幾次,確定他沒有吩咐方纔離開,寧毅和上書卷到廊道上走動的時候,便看見下方的院廊中,少女捧着圍棋棋盤往對面小樓走的情景,隨後與杏兒娟兒進了對面一樓的房間,燈光亮起來,便能看見三人在裏面下棋的情景,偶爾便有剪影指手畫腳,雀躍不已,小嬋那丫頭大概在嘰嘰喳喳地教兩位姐妹方法。倒也不由得好笑。

    這大雨的天氣持續了好些天方纔停了。雖然之前跟小嬋說不好再去秦淮河邊看圍棋,但自然是一句笑言,果然,這次過去那擺棋的秦姓老者便注意到了他,打個招呼。

    不久之後,這老人與朋友下完一局,笑着衝旁邊觀戰的寧毅招手,先是將他與那對戰的朋友做一番介紹,然後自然便是寧毅與那人的互相打招呼,基本的禮數到了之後,便讓他也大概說說對方纔那盤棋的看法,雖然不至於太認真,但每盤棋過後,若有妙手,棋友之間檢討或顯擺一番那也是必要的,性質也就等同於下完後說幾句“若我不這樣就不會輸……”之類的話。老人既然邀他參與,自然算是認可了他的圍棋水準,隨後便也做出了邀請。

    “寧公子可有興趣,再來對弈一局?”

    寧毅笑着點頭答應,一邊收棋子,老人一邊笑着說話。

    “這些日子下雨在家,曾與幾位好友回憶當日的那局棋,寧公子頗多妙手,發人深思。爲此老朽已心癢多日,今日雨停出門,公子果然來了,哈哈……”

    雖然那一天多少有些認爲寧毅的下棋方法不夠“君子”,但他畢竟也沒有把這個太放在心上,反倒作爲棋手來說,陡然看見這樣新穎的下棋手法,時間越久,越在心中回憶、推演,越是有些“耿耿於懷”起來。就這樣一邊閒聊一邊下了一局,老人卻又是輸了,寧毅與他稍稍做了一番推演,再下了一局,見天色不早方纔回家。

    第二天繼續過來,而沒過多久,他將來的“工作”問題,也終於定下來了。

    七月初一全家人一塊喫飯,蘇老太公便問起了寧毅有關養傷的事情,隨後提起書院有一位老師即將遠行,詢問寧毅願不願意去書院任教。老人家態度和藹,但以他在家中的地位,話一出口,基本也就是定了,寧毅之前也有了心理準備,自然點頭答應下來,隨後老太公便叫來掌管家族中書院的老二蘇仲堪,讓他待之前的老師離開後便代爲安排。

    距離那位老師離開還有一段時間,主要消磨時間的方法還是跑去下圍棋,其餘便是看書、練字、與小嬋下五子棋之類的。如此又是一個多月下來,與蘇家人的關係沒什麼大的發展,跟那秦淮河邊街道上的一些人倒是熟悉了起來。

    這邊街道風景還好,綠樹成蔭,但地處稍偏,沒什麼大的商鋪,除了旁邊的茶鋪稍稍固定,早上也會有幾個賣早點或是買菜的小販過來,周圍的房屋稀稀疏疏,一些沿河而建的房屋一頭會伸出水面,如同河邊的吊腳樓一般,偶爾看見有人下到河邊洗衣取水之類的。

    秦姓的老者家境應該不錯,是頗有學問的淵博之士,見多識廣,說是古代學人迂腐,但這老人家倒並不是這樣。絕不會滿口之乎者也,也不會動輒聖人有云,說話、見事極懂變通,但若細細咀嚼,中心卻是不離孔孟之道,這纔是真正懂孔孟的人。

    孔孟之學若脫去爲統治而變的那層外衣,核心的部分其實還是古人總結歸納的人生道理,哲學層面上許多東西都是放諸四海而皆準,寧毅跟這老人算是說得上話,偶爾閒聊倒也不必顧忌太多,這老人以前估計還做過官,這時老了,便每日裏無聊出來擺棋攤。他家就住在附近,有個五十多歲的妻子,另外還有個大概三十多歲長得漂亮的小妾,偶爾會出來送午飯,寧毅便也見了兩面。

    老人也有些固定的棋友,大抵也都是有學問的老者,有家境殷實的,也有看來兩袖清風的,起先寧毅大都是坐在一旁看,後來便也漸漸能參與進去在檢討的時候說上幾句。自然也會有人自持身份,對他一個小輩的說法做出批評的,譬如有個姓董的老者就對他那些不擇手段的小技法做出過批評,他態度倨傲,寧毅也就懶得理他,跟這種老人家爭辯原則上的東西最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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