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贅婿 >第三九〇章 神經病
    黃土的道路穿過林間,轉入那邊的別苑當中,別苑前頭,栓了大大小小的幾輛馬車,日光穿過樹隙,遠遠的帶來夏日的蟬鳴。**惡形惡狀的笑聲和在了這蟬鳴裏。

    目光看着抱住自己手臂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猥瑣男子好一陣子,寧毅的臉上纔有了些許笑容,旁邊,陸謙按刀,與太尉府隨從們不動聲色地走近。高沐恩還在笑:“你能怎麼辦……”

    一干人盯着寧毅的反應,過得片刻,寧毅方纔動了,他擡了擡手,最後竟握住了高衙內的手背,點頭微笑。

    “說得有道理,又見面了,這位兄臺,咱們還真是真是有緣。”

    他話語之中也有幾分唏噓感慨,話語不快,高衙內笑着看自己被握住的手,掙了幾下方纔掙開,他退後一步笑着站直,一隻手提着自己袍子的下襬,一隻手指向寧毅。

    “你別給我來這一套,我告訴你!我花花太歲不會再被你耍了!你真有種!但我今天跟你說清楚,你敢耍我!被我知道了,今天我咽不下這口氣!”

    高沐恩說得興奮燦爛,身子都下意識的一跳一跳的,寧毅被他掙開了手,那手掌遺憾地在空中停了停,臉上的微笑卻沒有變:“明白,你不會再被我耍了。”點頭同意之後,那和煦的微笑轉向一旁的陸謙,“不過,陸虞侯已經查過我的身份了?”

    陸謙單手按刀,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眯着眼看着寧毅:“一介書生,還是入贅的,有什麼身份。”

    一切的事情來得突兀,或許這兩人的對話纔是中心點。陸謙與高衙內這次過來,原本是聽說有熱鬧可看,對於寧毅的身份,其實是所知不多的。但當高衙內意識到自己上次被耍,陸謙當然是首先要站在他的這邊,先在氣勢上壓倒這個不知死活的書生。這兩句話說的實話,那邊高沐恩還在興奮地跳着說話。

    “我咽不下這口氣,你就得給我個交代!我告訴你,我爹是高俅。我高沐恩在汴梁城當然誰都怕我啦!你上次耍我,就證明你怕我,你說是不是——”

    “衙內明察秋毫。”寧毅笑着看他,“在下刮目相看。”

    “你怕我,說明你鬥不過我!我現在當場抓住你啦!我知道你的名字了。你跑不掉的!我要報復你……嘿嘿,不過我高沐恩對男人沒興趣,我只對三件事感興趣,美女!美女——還有美女!”他興奮地淫笑,“上次看見那幾個女人,那幾個美女,是你的人吧。除非你肯帶她們來見我,介紹我……”

    花花太歲這一行在汴梁城中橫行多年,類似的戲碼早已不是第一次玩,無理的時候尚不饒人。此時得理就更加不可能饒人了。旁邊的家衛都已經笑了起來,日光灑下來,林蔭晃動,他們也在等着看眼前的書生會有什麼反應。會說點什麼話,高衙內沒有笑完。那邊書生搖了搖頭,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你們都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像是在說你們都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就來惹我。

    但這樣的話當然無法令人退讓,高沐恩笑道:“我管你是什麼人!我說了,我爹是高俅!你敢在汴梁城裏……”

    這話也沒說完,高沐恩的眼前,寧毅點頭,擡起了目光:“知道了。”然後舉步前行,一名家衛橫過來:“你要幹什麼!”他也是這樣順勢一擋,因爲眼下的靠近,與方纔高沐恩主動靠近他有些不同。然而接下來,就是令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的一幕,至少在汴梁,已經好久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了。

    詩會、正午、日光、蟬鳴,別院外的林間空地,被堵在路上的書生跨出了一步,家衛湊上來,然後,書生的手陡然間抓住了他的衣服,下一刻將他的身體拉了過去,噗的一下,鮮血與牙齒飛上天空,日光下,一切都在轉。朴刀發出鏘的一聲長鳴,飛出刀鞘,刀鋒匹練而下。陸謙目光一厲,也陡然跨了過來!

    那一瞬間,寧毅抓住那家衛的衣襟,右手手掌砰的推在了他的下頜上,隨後帶起他的腰刀順手就朝着陸謙的方向斬了出去,陸謙擎刀由下而上地揮出,手中寶刀刀光猶如一泓清水,啪的一下,斷刃就飛起在天空中。下一刻,有什麼東西在陽光裏爆開,順着揮刀之勢從衣袖裏飛出的石灰粉包被他一刀斬開,撲面而來!

    高衙內站在那兒,話根本還沒有說清楚,他看到了對方擡頭間那陡然變得陰沉的眼神,與之前的插科打諢完全判若兩人,家衛的鮮血、牙齒、身體飛起在空中,摔下地面,那一邊陸謙在接觸之後便刷刷刷的將寶刀舞成了光團,飛退而出,空氣中滿是石灰粉的氣味,日光耀眼,在他的眼前,那書生的身影放大、逼近,張開了雙手,一時間讓他感覺幾乎遮蔽了天光,然後砰的一下,結結實實的將他給抱住了!

    陸虞侯退出幾步,便已站住,當他揮開擋在眼前的手,那邊書生與高衙內竟然是抱在了那兒,高衙內根本不敢動彈,周圍的家衛也拔出了佩刀,不敢再上前。一個男人對另外一個男人的擁抱,平日看起來或許噁心可笑,此時卻怎麼看這麼詭異,而且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

    陸虞侯絕不是什麼弱者,能夠與林沖對戰的人,在江湖上都排得上一流高手的級別,而且一路從底層上來,他的警惕性強,要說耍陰謀手段,也絕不比別人差。但即便是這樣,交手的第一下,他終究還是防不住那一包石

    灰粉。

    一來是這樣的環境,那書生在裏面參加詩會,一副文采風流大義凜然的樣子,令陸謙根本沒想過他武藝高強,也沒想過對方竟會在此時陡然就出手,更別說一個書生出手打人,首先扔出來的是一包石灰粉了,二來這樣陰人的手段幾乎已經千錘百煉。他也無法想象江湖上會有什麼人專門挖空心思地煉這個。他手中寶刀鋒利,眼睛裏固然只進了一點點石灰,但反應過來時,抱着高沐恩的書生的眼神,已經變得……深邃難言。

    寧毅雙手擁着眼前的花花太歲,有些用力,令得他的骨頭都在輕輕的響,高沐恩根本不敢動,不明白這到底他媽的是個什麼人。他感到那書生的腦袋在他腦袋邊緩緩地動着。有時候臉還貼在了他的頭髮上,令他雞皮疙瘩都起來,過得片刻,書生舒了一口氣:“你們都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話語低緩,像是在他耳邊的喃喃自語。高沐恩感到背後的一隻手挪上來,捏住了他的頸項後方,甚至讓兩人靠的更緊了一些:“你們都不知道,爲什麼就要這樣做呢,我知道有個詞叫坑爹,我把它送給你好不好。”

    寧毅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的家衛與陸謙,在高衙內的耳邊輕聲說話。高衙內那邊一時間沒有反應,但片刻之後,已經不見那種神經質的歇斯底里:“你你你、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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