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菊花開香滿樓。
重陽賞千綢。
黃昏後,東籬酒,
騷客隱逸板橋頭。
筆墨染紅袖。”
“好!”衆人拍手讚道。
樓下的男賓聽得這麼多佳作早已議論紛紛。一個翰林苑的編修此刻便興致盎然的品評起適才的佳作。
“瀟然郡主此作,頗有些前朝陶公之遺風,日賞秋菊,黃昏把酒,此等心境非常人可有,亦是多少世人求而不得之悠然啊。”
“方大人過獎了,小女只是仰陶公之美名,慕陶公之心境,與之尚不能相比。”端陽王藺城回道。
“瀟然郡主之長短句固然精彩,但不如公主殿下的詩意境更高。”另一位大人開口道。“不與百花爭春冠,只在此季豔羣芳,莫不是傲然獨立之意嗎!”
文人墨客都敬重有風骨,有氣節的態度,自然此詩中的菊花也不例外。
“張大人若說起傲然獨立,只怕不及傅兄長女之作吧。”這張大人乃平南侯曾經的門生,此言一出,便引來了某個與定北侯府交好的官員的反駁。
“傅家女之詩意境悲苦晦暗,倒不及六公主之晴朗貴氣。”又有人說道。
“傅家女之詩盡寫秋意肅殺,強烈的對比,最後才方顯菊花之品格,‘寧老枝頭不甘沉’豈非勃然生機之寫照?如此比較其意更勝!”那官員評道。
“但此詩怨氣頗重,小小年紀此等心緒,只怕......”
眼看衆人因爲傅嫤汐的詩作快要爭吵起來,藺城只好出言打斷道:“菊花宴對詩本是應景而作,若幾位大人因此不快,豈不白白浪費這眼前美景。如今雨過天晴,二位殿下與各位大人當在這秋華園好生觀賞一番。”
“王叔所言有理,本王對秋華園的各類名品早已嚮往已久,剛剛走馬觀花只覺不能盡興,如今倒能一賞秋芳了。”三皇子赫連從煜開口道。
衆官員見三皇子如此說,也跟着表示興致勃勃。倒是傅青衍和傅子宸的臉色有些擔憂。
傅嫤汐只是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爲何會有此等悽苦之意。傅青衍百思不得其解。
而傅子宸卻聯繫到前些日子妹妹的變化,再看今日的詩作,妹妹如此思慮過甚,只怕會傷及身心。
樓上的女眷聽得樓下男客都離去賞花,便也有些蠢蠢欲動。端陽王妃見狀也不好拘着,花宴的最終目的就在於此,便也宣佈女眷們可以自由賞花。
莫泠雲想讓傅嫤汐多結識些同齡貴女,便打發她去逛園子,自己則跟幾個親善的夫人閒聊着。
傅嫤汐走出賞花樓,便直奔紫龍臥雪所栽之處。傅婉蓉見她一人,也連忙跟上。
“大姐姐,你作的詩可真好,幾位翰林院的大人都爲你爭得臉紅脖子粗呢。”傅婉蓉試探的問道。她以前怎麼從不知道傅嫤汐會作詩呢?難道真如母親所說,她已防備着他們了嗎?
傅嫤汐聽出她言外之意,心中厭倦與她周旋?
便佯怒道:“二妹妹怎可如此說,若要人聽了去豈不誤解?幾位大人乃爲才識互相切磋,又怎能說是爲了我?二妹妹斷不可如此胡言亂語。”話雖這麼說,但傅媜依舊錶現的隱隱有些自得?br />
二人相伴來到紫龍臥雪的花圃前,傅嫤汐靜靜地欣賞着面前雍容的花朵,感覺心中的鉛華被盡數盪滌。
傅婉蓉卻無心賞花,她不再掩飾內心的嫉妒,狠狠地盯着傅嫤汐的後頸。總有一天,她要取代傅嫤汐,成爲定北侯府最尊貴的小姐。
“這是父王最愛的品種,原來傅小姐也喜歡。”身後傳來一個溫婉的女聲。傅婉蓉急忙掩去眼中的情緒,回過身去。
“嫤汐見過瀟然郡主。”傅嫤汐聞聲轉過身行禮。
“蓉兒見過瀟然郡主。”傅婉蓉也隨着俏生生的行禮,以求給瀟然郡主留個好印象。
“不必多禮。”藺儀姝上前虛扶一把,隨即又說道:“今日才知傅妹妹才華橫溢,以後要多多出來走動,你我姐妹也好互相切磋不是?”
傅嫤汐聞言點頭稱是,她對這個溫婉大氣的瀟然郡主十分有好感。
“傅妹妹喜歡紫龍臥雪嗎?”藺儀姝問道。
“回郡主,正是。”傅嫤汐答道。
“說了不必多禮,你我也算相見恨晚,我虛長你兩歲,便託大做你的姐姐如何?”藺儀姝笑說道。
“承蒙姐姐擡愛,嫤兒榮幸之至。”傅嫤汐也不扭捏,從善如流。
傅婉蓉看着兩人旁若無人的交談,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心中十分的不滿。不知道這瀟然郡主什麼眼神,竟會對傅嫤汐青眼有加。若是此時自己失了時機,讓傅嫤汐搶了先,便不能引起藺世子的注意了。
思及此,傅婉蓉忙開口道:“郡主姐姐如此垂愛,真教蓉兒受寵若驚。蓉兒真替大姐姐高興。平日裏與我庶妹,姐妹三人中大姐姐只與我最是親厚,如今能得知音,真是再好不過了。大姐姐,郡主身份尊貴,又才學不凡,這次你便不會覺得與人難以相交,話不投機了。”
言下之意竟是傅嫤汐攀附權貴,故作清高,還順便將她自己也說的出身尊崇,才藝過人。
傅嫤汐心下對傅婉蓉的這些小心思十分不屑。傅婉蓉心計重則重矣,卻是將別人都當做了傻子,還以爲自己聰明絕頂。哪裏知道別人只是不說破而已。
藺儀姝聞言只是對着傅婉蓉友好的笑了笑,卻仍舊對傅嫤汐說:“嫤兒妹妹若是喜歡紫龍臥雪,可以移栽回去一朵,以妹妹的品性,必是愛花之人。”
“姐姐謬讚了。嫤兒雖愛花,卻不懂花,此等花中絕品應該被悉心照料,盡心呵護,若是到了嫤兒手中,只怕不日便會枯萎,白白可惜了這花季。這秋華園中的能工巧匠衆多,這裏纔是它們最適宜的地方。只要能見得花開正好,無論它屬不屬於我,都無關緊要。”傅嫤汐看着在地上雍容華美的紫龍臥雪,感嘆的說道。
“傅大小姐果然是憐花惜花之人,卻不知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