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寅時,北慕離人緩緩睜開了雙眼,看着依偎在懷中的人兒,睡夢中的她格外柔弱,彷彿輕輕一捏就碎了一般。
他動作輕柔地翻身下榻,溫暖離去,她不滿地嘟嘟囔囔了幾聲,他抿脣一笑,垂下頭,輕輕地吻了她的鬢角,又替她掩好被角,這才離去。
待他離去不久後,牀上的人兒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底清明無比。
浩浩蕩蕩長隊,進了京師,爲首的正是一身盔甲的北慕離人。
道路中央被分隔開來,兩旁百姓紛紛跪首稱讚,身後的蕭清風,舉起了右手手掌,立即隊伍停了下來。
皇帝早已率領文武百官,在宮門口迎接。
幾人翻身下馬,跪地行禮。
“衆位將軍,快快免禮。”皇帝滿臉笑意上前,熱絡地虛扶了一把。
北慕離人一臉淡色,雙手作揖,道了一聲:“父皇。”
“大敗南越,不愧是我兒”皇帝顯然很高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臣等恭喜皇上,再獲兩座城池”文武百官們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皇帝大笑了幾聲,心中更加欣喜得意,“愛卿們請起。”又轉過頭,“衆位將士們,大家辛苦了今日同喜,軍營裏已備好,好酒好菜爲大家接風洗塵”
衆人感到君恩浩蕩,心中無不感激涕零,俯首在地,異口同聲道:“謝皇上”
將軍府內。
得知蕭家父子今日入京師,可把她們兩人樂壞了,蕭夫人一大早就起來忙上忙下,此時兩人正在門口翹首等待。
“長樂,你要不先進去等着”蕭夫人怕她挺着大肚子身體喫不消。
“娘,我無事。”她搖了搖頭,她想在此等他歸來。
見她堅持,蕭夫人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公主,是駙馬駙馬回來了。”月桂望着遠處激動說道。
花夫人與長樂,相視一笑,兩人臉上都掛着欣喜。
長樂感到一道柔情的目光,再擡頭,她的夫君已翻身下馬。
“娘長樂。”他強忍住內心的歡喜,像往常一樣朝他母親問安,再看向妻子大腹便便的肚子,他伸手摸了摸,所有的堅硬在此刻都化成了繞指柔。
“可還乖”他柔聲問道。
長樂小臉微紅地點了點頭。
“你爹呢怎麼沒跟你一同回”蕭夫人見只有他一人身影,忍不住問道。
“皇上留了爹在御書房儀事。”他轉頭答道。
蕭夫人點了點頭,“讓娘看看,可有受傷”蕭夫人左右瞧了瞧。
“娘,孩兒沒事。”雖然這句話是答蕭夫人,眼睛卻看着愛妻。
看着兩人濃情蜜意,她掩着帕子笑了笑,還真的有點像她跟老頭子。
“那便好,快些進去吧。”蕭夫人催促道。
王府內。
“王妃,王妃。”連翹推門而入,見紗帳虛掩,知曉她還沒起身,今日怎麼睡的這樣晚,平時早就起身了,更何況今日是王爺歸來之日。
花弄影嘟囔地打了一個側身,她天亮才睡,好不容易睡熟了,又被擾了清夢,心中不由得不喜。
見她又睡了過去,連翹輕輕推了推她,“王妃,王爺今晨入京了。”
“王妃您快些起,一會王爺該到府門口了。”連翹一邊掛起紗帳,一邊催促道。
耐不住連翹的碎碎念,花弄影被她吵的實在是毫無睡意,懶懶地起牀梳洗,坐在鏡臺前,任由她擺弄。
她擡眼,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眼下黑了一圈,臉色發白,有些憔悴,遂吩咐連翹微微上了一層脂粉遮掩。
片刻後,她率領府中衆人,在門口迎接她大勝而歸的夫君。
“王妃,快看,是王爺”連翹洋溢着笑臉道,她順着她的目光,一轉眼便與他對上眼,他的眼神太過炙熱,甚至帶着點侵略。
今日的北慕離人與昨晚的他大不相同,人前的他,尊貴地讓人不敢靠近,一雙疏離的眼神扼殺掉多少無知少女的心呀。
她心中叱了一聲。
雖相隔甚遠,但他還是捕捉了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神情,想起昨夜,不由得嘴角輕揚,不知道他的王妃心裏又在搗鼓些什麼。
“恭迎王爺回府”衆人看到他,紛紛跪地叩拜。
他翻身下馬,冷言道:“免吧。”,轉而視線看着她。
“王爺。”她眼眸垂着,柔聲喊道。
他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福叔,你隨本王來書房。”他吩咐道。
福叔在身後連聲應是。
就這樣就這樣見他離去的身影,花弄影恨不得立馬一腳踹過去,彷彿昨晚在牀上熱情似火的不是他一般,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這個王妃失寵了。
“王妃”連翹見她臉色不大好,小心翼翼地問道。
“走,回去睡覺去”她咬牙轉身,只留下連翹,她微愣了片刻,馬上擡腳追了上去。
書房內。
“王爺,老奴失職,沒能保護好王妃。”福叔一臉慚愧地垂下了頭。
“罷了,若宮中的那位有心召,你一個管家也攔不住。”
“王妃回來可有異樣”雖然知道她的性子,不會輕易喫虧,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福叔想畢搖了搖頭,“王妃回來後並無異常,只說戴妃娘娘召她入宮只是問了一些瑣事而已。”
這些話能騙得了管家,可騙不了北慕離人,這個狠毒的女人從來不會做無用功之事,想到此,他眼神閃過一絲冷意。
北慕離人擺了擺手。
福叔躬身退下。
片刻後。
“王爺。”連翹福了福身。
北慕離人未正眼瞧她,徑直入了內室,連翹呼了一口氣,王爺身上的寒冰能將人生生凍死。
花弄影一回來便賭氣地踢掉了鞋子,貓了上榻,這會子腮幫子正鼓着,聽見有人朝她走着過來,她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北慕離人見她躺在牀上,背對着她,也不着急出聲,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隨手撿起被她丟在桌上的書。
房中靜了許久。
花弄影都有點忍不住回過頭去,只見那人不急不慢地品着茶,手上拿着她尚未看完的書。
她扁了扁嘴,又輕輕躺了回去。
北慕離人餘光見她動了動,嘴角微微上揚,放下手中的茶杯跟書籍,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