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向來是個沒記憶的地方,昨日還避之不及,門可羅雀,今日便歡聲笑語,門庭若市。
“青兒,羅爺來了”
喚做青兒的姑娘,粉黛略施,眼含秋波,自樓上慢步走了下來,一顰一笑,滿是風情。
羅爺等不及來,三步並作兩步跑了上去,將美人攬入懷中,惹得人笑話不已。
他惱了,擺了擺手,“去去去。”轉頭又對懷中的美人兒笑的開懷。
樓中依舊是人聲熙攘,歡歌笑語不斷,就像是入了歡樂門,將人世間的煩惱隔絕在外。
柳娘站在二樓轉角處,看盡樓下風華,眼中倒映着花滿樓四處的春光燦爛。
冬月上了前,低聲喚了聲:“柳娘。”
柳娘身影立立,沒應聲。
冬月:“如此一看,前些日子的事像是對我們沒什麼影響。”
世間之事,哪有這麼簡單的。
柳娘望着:“冬月你瞧瞧,花滿樓的生意怎麼樣”
冬月手扶着欄杆,微微探出頭去,樓下虛無桌席,嬉笑打鬧,無不歡樂,:“很熱鬧,客人甚至比我們之前的還要多上幾倍。”
她較好的眉頭皺了皺:“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柳娘道:“我這幾日總是多想了,仔細注意些吧”
冬月點點頭。
忽然,門口人潮聳動,異常熱鬧。
有個姑娘認出了他,心中對他的恐懼仍未散去,話語將有些結巴,“將,將軍。”
應澤對這裏的脂粉味,異常不喜,臉色有些不悅。
那姑娘見他臉色不大對,朝身後的姐妹,悄悄擺了擺手示意,讓她去請柳娘下來。
豈不知柳娘已將這裏的情況盡收眼底。
應澤對周圍的環境異常敏感,他感到有一股視線在望着他,他擡起頭,剛好碰上了柳孃的目光。
她微微一愣,他的視線太過炙熱,像一道光一樣直劈了下來,讓她險些招架不住。
應澤緊抿着脣,目光定定望着她。
就在衆人惴惴不安時,柳娘已提着裙襬下了來。
他今日依舊穿着一身官服,臉色一如既往的嚴肅,只是身後空無一人,一個官差也沒帶。
柳娘淺淺一笑:“不知將軍駕臨,所爲何事”
原本熱鬧喧囂的環境,瞬間安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盯着這邊。
應澤:“花滿樓開門既是做生意的,本將軍來,不可以嗎”
見他將逛花樓說的如此一本正經,衆人不禁一倒,這今日外頭到底吹的是什麼風。
柳娘隨即反應過來,不知他想做什麼,反正自己多留了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她笑着喚了聲夏月。
“將軍可是我們花滿樓的貴客,千萬不能怠慢了。”
夏月施了一禮,應了聲是。
“慢。”他忽然道。
衆人再將目光聚首。
他手擡起,一指,冷聲道:“你。”
柳娘臉色一怔,不止她,在座的所有人均是一怔。
這放着好好的年輕漂亮姑娘不要,要一個二十多歲的老姑娘,怎麼看他怎麼不對勁。
旁的春月貝齒微露,上前淺淺一笑,“將軍還是讓奴家伺候您吧。”
春月笑色微斂,柔聲喚道:“將軍。”
在座所以男子聽聞她的話音,無不心中瘙癢,酥酥麻麻直勾人心肺,偏偏眼前的男子,恍若未聞。
柳娘習慣了察言觀色,縱使他面無表情,她也察覺出了他眸中按耐着的不耐之意。
她輕輕撥開了站在她眼前的春月。
笑着打和,“我們花滿樓既是打開門做生意的,自然是以客人的要求爲上的,將軍是稀客,自然要尊爲上賓。”
她作出一個請的手勢:“將軍二樓請。”
應澤腳步一擡,不緊不慢地上了樓,所走過之處,男客無不掩面害怕的。
春月不放心,“柳娘,我代你去吧。”
她搖了搖頭,“我自有分寸。”
約半盞茶後。
房內輕紗飄曼,琅上的水晶珠串被風吹的發出輕微的叮叮噹噹響。
應澤端坐在桌前,身旁無人作陪,他雙目緊勾着眼前的輕紗慢。
紗幔後,有七八姑娘手中抱着琵琶,古琴等進了來,朝他微微躬身,坐了下去。
不一會兒,紗幔後傳來悅耳的絲竹聲。
應澤抿了一口茶,也難得的靜下了幾分心來。
古琴發出最後一下的哀嘆,一曲畢,衆人停住了手。
輕紗被挑開,一個面容白皙,妝容精緻,青絲只用一根細細的鳳凰花木簪挽起,全身着淺青色衣裳,腰間盈盈一握,定睛一看,竟是柳娘。
他的眼光有一瞬的凝滯,但很快又恢復如初。
柳娘原本姿色不差,只是青樓裏都是些十多歲的小姑娘,她們這些二十多歲的,只能算是老人兒了,況且,從前她便心高氣傲,從來都是賣藝不賣身,爲此還受了樓裏媽媽不少的毒打,後來老鴇跑了,花弄影出現,救她們於水火之中,她接管了花滿樓,再也沒有接過客,仔細算算,這還是多年來的第一次。
柳娘微微福身。
他冷冷道:“過來。”
柳娘慢步上前,不知他大手忽然一伸,待她反應過來,已經倒在了他的懷中。
她按住了心中的不安與緊張,雙眼與他直視:“將軍”
應澤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似乎有些愣了。
只見他眉頭一蹙,將她拉了起來。
剛還熱情似火,現在就冷若冰霜,這人也太陰晴不定了,柳娘掩下了心中的想法,笑着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不知將軍喜歡什麼曲兒是江南小曲,還是塞北民謠”
應澤剛剛的茶已經喝了見底,柳娘眼微掃過,玉手手背不露痕跡地推了推茶壺,拿起了桌上的酒壺,斜斜一傾倒,玉露醇香散了出來。
應澤盯着盛滿滿的酒盞,開口道:“你們都是這麼接客的嗎”
柳娘有些不明所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滿意她還是
她斂下眼神:“將軍若是對柳娘不滿意,我們樓裏的其他姑娘,定能滿足將軍。”
應澤沒說話,拿起她剛剛斟的酒,一口悶下,香氣四溢,極爲辣喉。
柳娘又替他斟滿了酒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