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活着嗎？”他張開乾涸的嘴脣，直接問。
醫生怔了一下，確實經常從急救室裏出場，聽到各種各樣的家人詢問情況，或痛哭涕零，或緊張萬分，都是用迂迴的方式詢問，怕直接的答案讓自己承受不起。
可眼前這個男人，卻用最直接刺心的詢問，彷彿將自己的命捧上刑臺上，等待着那一刀落下，如此的決絕。
醫生感覺，自己說出的答案，不但是裏面那個女子的生死，更是決定眼前男人生死的答案。
“恭喜你，她還活着。”
聶希渾身一顫，乾澀的眼睛溢出了溼潤的光，手掌緊緊的握住，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和感恩。
醫生苦笑：“但我想，她身體是活着，但心裏是生不如死，醫生救得了命，救不了心。你是她最重要的醫生，以後，就要靠你了。”
這位聶太太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一般人女子的流產，都是意外或者本身胎兒的發育問題，母親再傷心，也改變不了這種註定的事。
但她的寶寶已經那麼大了，是個成型的男嬰，六個多月了，若不是受傷那麼重，能生下來的話，這樣的早產兒，存活的機率還是有大半的。
可卻被這樣活活的踢死了，那麼殘忍，讓人髮指。
任何一個母親親身經歷着這種，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踢死，沒有人能承受這樣慘烈的刺激，對於精神上的傷害太大了，嚴重的，簡直會瘋掉。
“我……明白。”聶希眼底透出深沉的悲痛，“無論她變成怎樣，我都不會放棄她。”
“對了。”醫生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開口，因爲這件事太容易刺激到人，會加重悲痛的心情，但是現在聶希是唯一能做主的人，這事情必須告訴他，讓他來決定怎麼處理。
“拿出來的，是個成型的男嬰，但已經死了。需要徵求你的意見，再處理，你是想讓我們醫院幫你處理掉，還是你……”
聶希嘴脣一顫：“他……在哪裏？交給我。”
醫生驚愕的看着他，難道他打算親手處理這個死嬰，這……這不是不行，只是太殘忍，刺激太大，作爲父母看到自己的骨肉的屍體，會成爲一生的痛苦陰影啊。
“聶總，如果你想埋葬它，我可以交給你的下屬，讓他幫你們埋葬掉。”
正好趕到，急忙走上來，問什麼事？
醫生趕忙告訴他，打給他眼色，希望他能勸阻聶希。
看到聶希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明白這個寶寶的死對他而言，是巨大的痛苦。
不看到還好，起碼心理上可以當那是個可憐了流產的胎兒，可一旦看到了寶寶的模樣，那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會永遠刻印在心中的，這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痛苦是會百倍千倍的增加。
“老大，還是讓我去吧，嫂子既然搶救過來了，你快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