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很多短信、未接電話。
微博、微信、qq等社交軟件,早已被她刪的個精光。
她不想跟人提起任何事。
她也不想看到任何評價。
就讓她當會兒縮頭烏龜好了。
楚涼夏繼續將手機充電,然後起身,自己坐在臥室裏的小沙發上,翻看着一本——《史記》。
本就沒心思看,翻來翻去的,一行字都沒有看到腦子裏去。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楚涼夏連鞋都沒穿,小跑過去看手機。
沒有備註的陌生電話。
換號碼了,還是……
楚涼夏猶豫了下,接聽了。
剛把手機遞到耳邊,就聽到個粗狂而難聽的聲音,“你個賤人,終於敢接電話了啊,你特麼怎麼還不去死呢,把親媽逼死了正好快活是吧……”
楚涼夏一句話都沒說,把電話掛了。
沉默地把電話號碼拉黑。
不知誰把她的電話公佈出去的。
可能她認識的人太多太雜了,知道她電話號碼的人也多,隨隨便便一個人覺得她是錯的,就將電話號碼給公佈了。
類似的信息看過不少,至於電話,她都沒有接聽。
剛剛那個,是她自找的。
無力地坐在地板上,身子靠在身後的牆上,楚涼夏手裏捏着還在充電的手機,猶豫着是否要關機。
等了會兒,正當她去摁鍵時,忽然跳出一條短信。
【封子珩:剛下機,馬上過來。】
剛下機,馬上過來。
清清楚楚的一行字。
楚涼夏卻看着有點愣神。
是真的回來了嗎?
兩天出院,封子琛都覺得不可思議,機率爲零的事件。
他就真的不會食言嗎?
明明堅信他會回來的,可在真正看到短信後,最不相信的卻是她自己。
腦子懵了片刻,楚涼夏意識到封子珩隨時能趕到,卻忽的緊張起來。
心一縮,隱隱刺痛。
她沒有回覆,直接把手機關了機。
起身,滿臉茫然地在地板上走了一圈,她看到沙發下踢開的拖鞋,想了想,又走過去把拖鞋給穿上了。
她回過身,又看了眼還在充電的手機。
繼而,走出了臥室。
她走到樓梯時,凌西澤剛從下面上來。
“怎麼了?”
第一眼見到楚涼夏,凌西澤就意識到不對勁。
這失魂落魄的樣子,過於明顯了。
“子珩要過來了。”楚涼夏低着頭,絞着手指,把話掰開說,語速很慢。
凌西澤鎖眉,“不想他回來?”
看她這模樣,也見不到半點的高興神采。
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
“想的,”楚涼夏木然地點了點頭,可隨即一想,又茫然搖頭,“但又不太想。”
凌西澤擰了擰眉,往上走了兩個臺階,然後抓住楚涼夏的肩膀,直接把人給帶去了書房。
楚涼夏木木地跟着他。
連被凌西澤丟在辦公椅上,楚涼夏也沒有丁點察覺一般,眼神都不帶晃動的。
“什麼?”楚涼夏像是聽不懂的樣子。
凌西澤隻手撐在辦公桌上,眉頭緊擰,“爲什麼想跟封子珩離婚?”
“我瞎說的。”楚涼夏眼神飄忽,不敢正眼看他。
“想離嗎?”凌西澤一字一頓地問。
“不太想。”
凌西澤盯着她的眼睛,重複地問:“想,還是不想?!”
楚涼夏低下頭,“說不準。”
“怕再發生這種事,算半個,”凌西澤不耐煩地敲了下桌子,“剩下半個是什麼?”
或者說,讓楚涼夏當初決定離婚的理由是什麼?!
楚涼夏真怕會再發生這種事嗎?
肯定怕的。
一樁又一樁的事,明明有老公,卻像個活寡婦,不僅要面對重重壓力,還得擔心老公有沒有事。
更讓人惱火的是,楚涼夏沒有任何理由去責怪封子珩。
封子珩比她過的更艱難。
他記得,兩人還沒有見過面時,他就聽楚涼夏提及過這個未婚夫,說的最多的,就是擔心以後守活寡。
——“萬一人忽然沒了,怎麼辦呢?”
——“我不喜歡他還好,如果我喜歡他了,是不是很慘?”
他也記得,楚涼夏跟封子珩退婚時,楚涼夏是慶幸的。
——“你說嫁給這樣的人,有面子有身份,可成天提心吊膽的,就怕到時候回來的是骨灰盒,多不好受啊……”
再後來,封子珩離開行動部隊,保留了軍銜,去了軍校教書。
凌西澤覺得,楚涼夏曾經擔心的事,之後永遠不會發生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發生了。
楚涼夏確實比尋常女生堅強,可她到底是沒見過死亡和戰爭的,說到底,也就只比尋常女生堅強。
尤其,她還特別沒有安全感。
所以她肯定會繼續擔憂,繼續發愁。
可是,這件事,會煩惱她一段時間,但她會跟封子珩商量,而不是自己下定決心——離婚。
所以,這隻能算一半的原因,還會有一個理由,逼迫她做這個決定。
“我……”楚涼夏清楚瞞不住了,想了會兒,吞吐道,“子珩醒的那天,他媽給我打電話了,讓我等子珩回來後生個孩子。”
凌西澤神色緩和了些,應該猜到了什麼,聲音也適當壓低,“然後?”<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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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怕,就去找醫生檢查了下,發現……”楚涼夏腦袋垂的越來越低,聲音輕飄飄的,“基本沒有再懷孕的可能了。”
凌西澤放在桌上的手,倏地握成拳頭。
果然是這個理由。
頓了頓,他問:“不能不生嗎?!”
“不能啊,”楚涼夏有點着急,猛地擡起眼,那雙漂亮的鳳眼裏閃着淚光,“封家對我那麼好,爺爺年紀大了,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想抱曾孫的,封帆和子琛一時半會兒又成不了婚。封玄明和牧英英,他們一時半會兒絕對接受不了,尤其是牧英英……”
說着,楚涼夏咬了咬脣,繼續道:“尤其是牧英英,她本來就不喜歡我,我不能生的話,她肯定會大作文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