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妝豔抹的女人扭動腰肢,卻感覺身後沒動靜,回頭一看,就看到金髮碧眼的高大男子,小喫一驚。
也沒提褲子。
當看到交了二百塊的大學生顧客倒在一旁,方纔大驚。
“他怎麼了”
“他沒事。”
“你怎麼進來的”
“我想進來就進來了。”
“帥哥,你也對我有意思”女人眉開眼笑,“行啊,還是那個價,不過得用美刀結算。”
“婊子”
脖子給扼住,女人馬上覺得呼吸困難,這時才知道害怕。
金髮碧眼的大帥哥眼睛突然紅了,手上愈發用力。彷彿兩人有仇。
女人已經開始脫力,雙手想要將陌生男人的手掌掰開,當然沒能做到,雙腿在空中踢打了幾下,終於脖子一歪,斷了氣。
丟下女人,迪賽眼中的紅光漸漸散去。
他自認不是個嗜好殺戮的人,但卻對這些毫不自愛自甘墮落的風塵女子深惡痛絕。
每一次都無法控制自己。
只因爲,他就是出生在紅燈區,母親便是一名職業女性,甚至不知道父親是誰
印象中最深的一幕,就是看到形形色色的男人進入母親的房間,然後一邊出來,一邊整理衣服。
接着,他就會有一筆錢,去買冰激凌和炸雞。
那時候,他年幼無知,不識愁滋味,覺得這種生活還不錯,盼望着有更多的男人進入母親的房間。
直到十三歲那年的一天,跟一幫小孩子發生衝突,然後,對方說出了母親的職業。
原來,街坊鄰里都在議論。
原來,小孩子們都從父母的口中知道了,唯有他不知道。
他發了瘋的跑回去。
透過窗簾的一角看到母親的身上有個男人。
他拿着一截板磚進去,砸在正在忙碌的男人的後腦上。
雖然是憤然出手,但終究人小力薄,男人捂着被砸破的後腦,怒不可遏,反過身來掐他的脖子,口中反覆罵着“狗雜種,婊子養的”。
男人的力氣很大,十三歲的迪賽無法抗衡,他終於感受到了被人活活掐死的滋味。
脖子疼,透不過氣,大腦發矇,四肢無力。
突然,這一切都離他而去。
只見母親雙手抱着半截板磚,磚頭染着血,而那個男人倒在一旁,腦袋受創處鮮血汩汩,很快就變成一大灘。
母親丟下磚頭,想要摸他的臉。
他觸電般退後,眼中是仇視的紅光。
“迪賽,馬愛大齡,快走”母親說。
他看了眼旁邊血泊中的男人,爬起來跑掉了。
猶記得那是個盛夏的黃昏,他拼命跑拼命跑,跑到了垃圾場,那裏的垃圾堆積如山,他跑到了“山頂”,對着如血殘陽發出嘶吼。
夜幕降臨了,他像條流浪狗,又渴又餓,本能走向了自己的“家”,他厭惡那個女人,不想見到她,更不想面對他,他只是想着偷偷回去,搞點喫的喝的。
他感覺,那個男人罵他的時候,他恨的不是男人,而是他的母親。
母親正被兩名胖警察押出來。
周圍都是看熱鬧的人。
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你們幹什麼,放手啊”他衝上前去,推搡兩名警察。
“迪賽,我的孩子,你冷靜點。”母親哭道,“迪賽,你長大了,再也不要做傻事,不管媽媽做了什麼,你只要記得,媽媽是愛你的,永遠永遠愛你。”
這是母親的最後聲音。
母親被抓走後,他過上了四處流浪的生活。
搶劫、乞討、偷竊,什麼都幹過。
直到房東要收回房子趕他出門,他在收拾房間的時候,才發現了十二條毛褲,一沓錢和一張診斷證明。
原來,母親早在一年前就得知自己患了絕症。
於是,就給他打毛褲,從十三歲到二十五歲的毛褲都有了,兒子終於不用擔心受凍了。
於是,母親加大了工作量,就是爲了給他留下一筆生活費。
他去到監獄,沒能見到母親,卻在教堂的拋屍之地,找到了彌留之際的母親。
母親骨瘦如柴,說不出話,也認不得他。
他緊緊抱着她,不覺得髒,也不嫌臭,就這樣緊緊地抱着,淚如泉涌。
耳邊迴響起母親被抓走時說的那句話。
不管媽媽做了什麼,你只要記得,媽媽是愛你的,永遠永遠愛你。
深吸一口氣,長吁而出。
迪賽將自己從回憶中拔出來。
看了眼倒斃的女人,昏迷的男人,他忍不住再次反省。
只是想找個棲身之所,沒想到來到了這麼個地方,一時衝動又殺了人,想來很快就會暴露。
這次單槍匹馬,來到這個古老而神祕的國度,實在是有些衝動。
而且,也事事不順。
都是這兒是僱傭兵和殺手的墳墓,難道是真的嗎
原本,迪賽是不信的,血獄在其他國家的業務拓展的紅紅火火,唯獨這個國家開展不起來,有了這次經歷之後,他有些信了。
他是殺手,而且還是亞洲區域代表,不是亡命徒,他雖
然有自己的驕傲,卻不願意就這樣白白犧牲,而且,迦羅羨雪的仇還沒來得及報。
看來,得儘快離開。
拿出手機,打開數據和萬能鑰匙,不到三十秒,就連上了一個信號較強的熱點,馬上關掉數據,打開高德地圖。
開始計算路程,尋找合適的逃跑路線。
迪賽不認爲是逃跑,頂多稱之爲戰略撤退。
楊根碩跟着信號一路追來,發現這條小巷竟然是鱗次櫛比的洗頭房、美髮屋,一扇扇門窗透着粉色的曖昧燈光,哭笑不得。
迪賽這廝就算慌不擇路,也不至於逃到這兒吧
剛剛,迪賽開了一次數據,楊根碩手裏最先進的追蹤器直接標定了他的位置,十公里內,誤差不超過五米。
南方美髮屋。
此時,楊根碩站在門口的路上,擡頭朝上面看。
不知何時,天空下起了雪,飄飄灑灑,漫無邊際。
爲這冬日的夜晚增添一份淒冷。同樣,有人也會覺得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