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凝只覺得窩心,親了親嘟嘟軟嫩嫩的小臉,“好,今晚媽咪做糖醋排骨。”
一大一小從幼稚園走回小區,經過藥店時,彥凝頓住腳步。
“媽咪不舒服”嘟嘟仰着小腦袋,黑黝黝的雙眼透着擔心。
“沒有,媽咪是給別人買藥。”
彥凝牽着她進藥房,轉了個圈,最終找到了和樂懿程今天拿給她看過的一摸一樣的藥。
買了單,將藥默然的放進口袋裏。
他辦公室裏都沒有藥,想來身也不會帶這些東西。
晚上喫過晚飯,嘟嘟盤着腿坐在地板上,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電視。
身後,蘇墨趴在矮几上,喫着彥凝給她重新熱過的飯菜。
當演員的她,喫劇組準備的那些奢華的餐,她早已經喫得想吐。
彥凝有些心疼,“下次我去給你探班,幫你送飯過去。你們經紀人也太不知道心疼你了”
蘇墨愣了一下,然後笑,“說去就要去哦,別放我鴿子”
“知道啦”彥凝答應她,一擡頭,視線在電視的畫面上頓了頓。
娛樂新聞中,劃過一張臉。
白洛亦
原來是個一線演員。她真的很久不曾關注過娛樂新聞了。
“看什麼看傻了”蘇墨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眼神一下子黯了黯,但很快的又揚起臉來,很鄙視的看着彥凝,“你可別和我說你還是這女人的粉絲”
彥凝回神,沒有回答反而問:“你和她認識嗎”
“當然。我們同一個公司。現在我手上這部戲,她就是女一號。”而她,最終敗在她手上,屈居女二號。
“哦”
“聽說找了個不錯的男人,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兩年了,過段時間應該快訂婚了吧。”蘇墨無心的說着。
沒有發現,彥凝纖細的手僵在腿上,只愣愣的看着屏幕,眼神,一點一點暗下去
從那天以後,一連很多天,彥凝都沒見過蒼晉曄。
但蘇墨那天的話,卻始終在她腦海裏盤旋,就像根細針劃過她的皮膚,不會太痛,卻也無法忽視。
今晚,手上的事情尤其多,彥凝不得不留下來加班,只好打電話讓蘇墨請的鐘點阿姨先留下照顧嘟嘟。
忙到八點多,才總算收拾好東西從寫字樓出來。
迎面撲來一陣清風。
她貪戀的深吸口氣,熟悉的城市,熟悉的氣息
已經漂泊了這麼多年的心,終於又回到了這個能讓她覺得安定的港灣。
只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到現在卻沒有下落,這不由得讓她微微有些失落。
獨自往車站走,視線卻驀地被隱沒在黑暗裏的一輛奔馳吸引住,黑色的商務車只是很低調的停在路邊。
是他
鬼使神差的,彥凝已經穿過馬路朝那輛車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是很久沒見,只是想去看他一眼而已。
站定在車邊,彥凝才發現車裏隱隱的燃了一盞昏暗的燈,暈黃的燈光像一團薄霧,籠罩着駕駛座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車廂裏,他緊閉着眼,薄脣緊抿,骨節分明的五指痛苦的抓住胸口,將身的襯衫揪得皺了起來。
他這副樣子,讓彥凝着實嚇一跳。開始拼命的敲車窗,“總裁,把車門打開”
好吵
聽到聲音,蒼晉曄挑挑已經被冷汗覆蓋的眉尖,微微側目去看。車窗上,印着一張被驚慌又焦急的小臉。
她正奮力拍打着車窗。
真是個笨蛋
明明胸口痛的是他,她幹嘛比自己還激動
反正,死不了
因爲巨痛而變得有些蒼白的大掌,徐徐的探上車鎖,準備開門的那一刻,她卻忽的旋身,以飛快的速度穿過了馬路。
因爲太過慌亂急躁,差點被路上的車撞到。
蒼晉曄閉了閉眼,刻意忽略心頭浮起來的淡淡失落。
應該是習慣了過去六年前她對自己的照顧和逆來順受,所以,現在她突然轉身離開,自己纔會有這種不合時宜的感覺。
可,胸口的痛,一時變得更劇烈起來。
“蒼晉曄”實在是太焦急,她已經顧不得禮數,站在車外大聲的直呼他的名字。
她,竟然又重新折回來了
手裏,多了一瓶水。似乎是跑得太急的緣故,她光潔的額頭涌出細細密密一層汗。
眼底的清冷,莫名的緩和了些,蒼晉曄深沉的視線隔着車窗凝着她好一會,才探手打開車門。
眼底的清冷,莫名的緩和了下,蒼晉曄打開車門。
另一隻手,攤開在他跟前,掌心中安靜的躺着兩粒白色藥丸。
彥凝小臉上全是着急,“趕緊把這個藥吃了。”
柔和的嗓音,宛若春風。
蒼晉曄胸口莫名輕顫了下。
他覺得自己剛剛簡直就是瘋了,爲什麼要給她拉開車門甚至連猶豫都沒有
意識到這個,他冷皺眉,不耐煩的用力推開她的手,“冉彥凝,你別來煩我”
藥片,在她手心裏動盪了下,滾到了地上。
彥凝有些失望。
他卻像沒事人一般,一眼都不看她。
說着,挪開捧着胸口的手,他將車鑰匙在鑰匙孔裏旋轉了個圈,準備開車走。
卻不料,車鑰匙被彥凝眼疾手快的一把奪過去。
“冉彥凝”他煩起來,厲聲一喝。
“你這樣子怎麼還能開車你先把藥吃了吧,吃了就不會痛了。”彥凝不怕他,幾乎是哄勸,接着像變魔術一樣,掌心裏又多了兩顆藥。
蒼晉曄重重的瞥她一眼,她帶着期待和懇求的眸子,晶亮晶亮,彷彿兩顆熠熠生輝的寶石。
被胸口的巨痛折磨着,蒼晉曄無力和她糾纏,遲疑了下,最終還是乖乖的從她手心裏拿過藥就着她買的水吞下去。
他不能死
至少,現在,他不能帶着那些無法釋然的仇恨離開
彥凝這才長鬆口氣,微微彎身,將頭湊近去,“怎麼樣有好一點了嗎”
他依舊閉着眼,安靜的等待着那抽筋剝骨一般的痛能慢慢逝去。彥凝不敢再吵他,只是從包裏抽了張紙巾輕輕的替他揩去額角的冷汗。
才觸到他的額頭,纖細的手腕卻被他驀地用力扣住,一個用力,她腳下頓時不穩,整個人跌趴在他胸膛上。
“啊”她驚得大喘。
他的掌心裏是一層涼涼的薄汗,而他胸口卻滾燙得宛若熊熊燃燒的大火,一冷一熱,讓她心亂如鼓。
“總總裁”回神,手足無措的低喚,氣息不穩的撐住他的胸膛,想要站起來,他卻執意抓着她的手不肯鬆開。
他到底是想幹什麼
彥凝迷惑的睜開眸子,卻恰恰對上他黝黑如墨的瞳仁。
心,一驚。
他就那樣沉靜的緊緊鎖住她,眼底的情緒複雜莫辯似有矛盾掙扎,又似帶着無邊的仇恨,彷彿恨不能將她立刻拆喫入腹。
彼此之間,安靜了許久。
有種莫名的氣氛在流轉,讓彥凝難以言說。
“車鑰匙”他卻陡然開口打破了這個氛圍,聲音冷得不可思議。
胸口的痛,仍舊沒有平息。
彥凝回過神來,下意識握緊手裏的鑰匙,仍舊被他緊緊桎梏着,只能撐在他胸膛上,執拗的搖頭:“不行,這個情況你不能開車。”
“冉彥凝,你管太多了”他危險的眯起眼,警告的瞪着她。
“我送你回去。”彥凝彷彿看不到他嫌惡的目光,手又用力掙扎了下,好不容易纔掙脫他的桎梏,手腕上已經被他扣出一道道鮮紅的勒痕。
沒有在意,她旋個身將後座的車門打開,“你坐後面,我來開車。”
他微微轉頭,沉眸瞪着他。
她卻笑笑,也執拗的看着他,顯然,今晚是打定主意和他耗上了。
那無辜卻得意的笑,恍惚間讓蒼晉曄只覺得回到了小時候。
眸底冷了冷,他從車上下來,坐到了後座上,越過彥凝時,眼神幾乎可以殺死她。
他沒時間和她耗下去
書房裏,還有一堆文件等着他今晚回去搞定。
奪得勝利,彥凝偷笑,才坐到駕駛座上。
她動作熟練的將車徐徐滑上街道,蒼晉曄皺着眉,捧着胸口,從後瞥了她一眼。
印象裏,她一直很怕開車的,16歲那年,讓她去考駕駛證給他當司機,她看着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很沒種的打退堂鼓,只差沒有哭出來。
時間和人生經歷果然可以改變太多東西
“你現在住哪”她突然回過頭來問。
似乎不願多看她一眼,他閉上眼,只是不耐煩的開口:“淺泉灣。”
淺泉灣似乎是新的樓盤。
彥凝並不會走,但蒼晉曄已經閉上眼,擺明了不願搭理自己,她只好摸索着將車裏的導航打開。
終於好不容易開到淺泉灣的小區,他隨手比了比,指出位置,彥凝便將車開過去,直接停在偌大的前坪。
這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別墅區,錯落有致的叢林裏掩藏着一棟棟規格和設計都大相徑庭的別墅。
環境清幽,卻很時尚,一看便知道是出自於大師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