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安靜,只有倒黴熊可愛的聲音在響着。
他滿足的,撐着頭,靜靜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孔嬸叫醒他的。
迷迷糊糊擡眼,沙發那端竟然已經沒有了那抹嬌小的身影,心沒來由的沉了下,“雲蘇呢”
“小姐已經坐在餐桌上等先生好久了。”孔嬸指了指飯廳。
米蕭回身,那抹熟悉的身影,讓他揚了揚脣。
餐桌前,他在她對面坐下。
“來了,來了。”老秦端着湯跟在孔嬸身後出來,兩人今天的心情顯得尤其好,始終掛着笑,“雲蘇小姐啊這湯可是今天一大早先生讓我刻意燉給你了,沒加薑片呢原還想着讓張佟給你送過去,這下可好,你回來了可得多喫點。”
刻意燉給她的
雲蘇不解的看了眼跟前的米蕭,只見他仍然一臉淡然,低斂着眉用湯勺舀着湯。
“雲蘇小姐,在殷少爺那住不習慣吧住不習慣就回來這,這麼大個宅子突然少了個人,孔嬸這心裏頭啊,空得慌。”孔嬸坐下,不斷的念念叨叨着。
“還是不回來了,免得又要被人趕到國外去。”拿着筷子挑了點米飯,狀似漫不經心的回答。
語氣裏的埋怨和譏誚,大家卻都能聽得出來。畢竟這回她離家出走,是上次出國的風波直接引發的。
孔嬸看着米蕭,一時沒吭聲,心裏也挺埋怨先生心狠。雲蘇小姐畢竟還只是個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想把她送出國去。
整個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僵窒。
“先喝湯。”淡然的嗓音打破略微尷尬的局面,米蕭泰然自若的把剛剛舀的湯放倒雲蘇面前,彷彿壓根沒聽到她之前的話。
“蛋糕來了,蛋糕來了”老秦一聲高揚的語氣,陡然插了進來,氣氛一下子調動起來。
大家都朝他看去。
只見他推着一個三層水果慕斯蛋糕出來,色彩鮮豔的蛋糕上插着兩個數字蠟燭,一個“1,一個“6。
怔忡的看着,雲蘇心頭一暖,眼眶發熱
“瞧我這記性”孔嬸一拍腦袋,連忙起身挪開些餐點,騰出個放蛋糕的地方來,“老秦要是不去拿啊,我這都要忘了先生定的這蛋糕了。老咯,這腦子不中用了。”
雲蘇喫驚的看着前面的男人。他剛剛好,也擡起眼來看向她,眼眸深邃。
她的生日他知道,並且,還記得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涌上心頭,甜中卻又瀰漫着太多的澀然。
“生日快樂。”棱角有致的脣瓣掀了掀,他波瀾不興的開口,拿着打火機,點燃了蠟燭,然後,靜靜的把蛋糕推向她。
“謝謝。”硬生生壓下心底的悸動,嗓音卻還是泄露了幾分不平靜。
“吹蠟燭,許個願。”他輕輕在她身邊坐下。
她聽話的吹滅蠟燭,虔誠的閉眼許願。
願
下輩子,這個男人可以像她愛着他一樣,愛上她
一睜開眼,撞上米蕭靜默的眼眸。
他默默的看着她,眸底情緒複雜,“許的什麼願”
許久,他才暗啞着嗓子,問她。
她的話,讓他僵住,一貫波瀾不興的臉色,霎時一片慘白。
好半晌
他勾脣,澀然的笑了,卻始終不再看她,“原來我們家雲蘇真的討厭我了。”這樣也好
似是自言自語,他拆着吹滅的蠟燭,徑自拿過刀開始切蛋糕,指尖,微微泛白
一時
飯廳裏,又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安靜裏。
靜謐得讓孔嬸和老秦在一旁,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頓奇怪的生日餐,在奇怪的氣氛裏完成。
米蕭再一次發現,雲蘇的食量真的差了很多。擔憂的看了她很多次,於是
“一會我們去醫院。”隨意的開口,已經放下筷子上樓準備換衣服。
她團了團眉。
孔嬸接口,“先生是不是真感冒了發燒了嗎”
米蕭在樓梯上頓住,俯身看了眼雲蘇,“帶她去看醫生。”
“我”雲蘇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我沒病,病了的是你。”他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他一頓。
他是病了而且,還很嚴重
“你知道你現在瘦了多少嗎我帶你去醫院查查你是不是有厭食症。”他的臉色,並不太好。
“我不去。”她拒絕。
習慣性的皺眉,他眯着眼看她,眼神尖銳,似在靜等着她改變主意。
“我不想生日在醫院裏度過。”沒有妥協,反而,神情更加堅定。
他思索了下,最終退一步,“明天必須去。”
“我會讓殷木帶我去。”隨口答應。
“不需要麻煩別人。”他突然變得有些介意。
“殷木不是別人”幾乎是沒有考慮的反駁。
他臉色暗了下,微眯的眼,複雜莫辨。
以前,他是小妮子的全世界,現在,她的世界漸漸的開始融入其他的人。應該覺得欣慰的,可是卻覺得有什麼東西,漸漸的從指尖流失了,握也握不住
很,無力
“好,讓他帶你去”斂下了所有的情緒,他輕輕的,顯得有些淡漠的妥協。
又是一個涼如水的深夜。
她如同以往一樣,睡在殷家爲她安排的房間裏。
千萬只螞蟻啃噬的感覺,又開始侵襲她的身體。
她止不住的顫慄,漸漸的,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快
門,猛然間被推開,格外的用力。
“雲蘇”殷木喫驚的衝過來,看到她蜷縮着,渾身如洗的脆弱模樣,他驚慌的拍她的肩頭,“丫頭,鬆開脣鬆開”
再咬下去,絕對是鮮血淋漓
“殷木”她哆嗦着艱難的撐開眼皮,目光渙散。
又是這種感覺和前幾天晚上,一模一樣好難受,好難受
“你怎麼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殷木無法自控的低吼,聲音都在顫抖。他下意識的堵塞自己的想法,他不敢去想
她蜷縮着,艱難的搖着腦袋。
她她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毒癮犯了”直接明瞭的五個字,插進他們的話裏。殷雪站在門邊上,有些複雜的神色,看着牀上那已經被汗染溼的纖細背脊。